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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學家對社會的道德責任

        2011-08-15 00:48:56李醒民
        河池學院學報 2011年3期
        關鍵詞:科學家道德責任

        李醒民

        (中國科學院 自然辯證法通訊雜志社,北京 100049)

        科學家對社會的道德責任

        李醒民

        (中國科學院 自然辯證法通訊雜志社,北京 100049)

        在陳述和比較科學家對社會無道德責任和有道德責任兩種對立觀點的基礎上,認為科學家應該承擔相應的道德責任。接著討論了兩個問題:科學家為什么應該對社會承擔道德責任?科學家對社會必須承擔哪些道德責任?

        科學家;道德;倫理;責任;義務

        在討論本文的論題之前,讓我們先簡要地說明一下什么是道德(或倫理),什么是責任(或義務)。所謂道德(morality,morals),是體現在文化和歷史傳統(tǒng)中的一種意識形態(tài)或規(guī)范,他通過個人的自律、良心和社會的輿論、監(jiān)督,支配人們的品格和行為,對社會生活發(fā)揮積極的調節(jié)和約束作用。倫理(ethic)指人與人相處、人在社會中生活的道德準則。在一般情況下,我們把道德和倫理當做同義詞使用,不嚴格加以區(qū)分,于是道德責任即是倫理責任。需要注意的是,道德與法律是不同的。它有兩個特征與法律相區(qū)別,并賦予它以獨特的社會目的。這兩個特征是:法律準則是以懲罰的威脅從外部強加的,而道德準則是由你的良心、理性或道德情操從內部強加的;法律對我們的限制典型地覆蓋我們不能由我們自己解決爭執(zhí)之處的那些情況,道德能夠非正式地和自愿地解決沖突。①J.Vollrath,Science and Moral Values,University Press of American,Inc.,1990,p.3.這位作者的具體說法如下:第一,法律準則是以懲罰的威脅從外部強加的。社會告訴你法律所說的事情,不管你是否贊同它。但是,道德準則是由你的良心、理性或道德情操從內部強加的。你做你道德告訴你的事情,因為你認為它是正確的,或者因為你的良心不會讓你做其他任何事情。因此,當我們在道德的水準上而不是在法律的水準上對待他人時,我們主要按人格信賴行事。我們設想,他人將被他們的信念和情感而不是被法律上的力量促動或強使。第二,法律對我們的限制典型地覆蓋我們不能由我們自己解決爭執(zhí)之處的那些情況。社會無法期望行兇搶劫者和他的受害人通過他們自己解決他們的不和。但是,道德準則覆蓋對于爭執(zhí)各方通過交談他們之間的事情,自愿地解決他們的爭端來說有效的那些情況。道德覆蓋我們生活的這些領域:在其中我們作為人——共同具有講理能力的人——相處,我們在不召來警察的情況下能夠解決我們的爭執(zhí)。道德最重要的意圖之一恰恰是這一點:在沖突變得有害于被卷入的各方之前,道德能夠非正式地和自愿地解決沖突。

        責任(responsibility)是人們應該做的分內事,或者是對自己的行為及其后果應該承擔的義務。莫蘭明確指出:“責任性是一個人道主義的倫理學的概念,它只對自覺的主體有意義?!薄熬哂辛己玫囊鈭D并不能保證真正地負責任。責任心不得不面對可怕的不確定性。”②莫蘭:《復雜思想:自覺的科學》,陳一壯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1年第1版,第87、88頁。義務(duties,obligations)在這里是指道德上應盡的責任。由二者的含義可見,我們也沒有必要對道德責任和道德義務嚴加區(qū)分。談到科學家(我們主要指稱自然科學家,有時也包括社會科學家)的道德(或倫理)責任(或義務)時,我們要慎重地使用“責任”一詞,應該厘清這個概念的復雜含義;同時須知,科學家的道德責任不僅僅是為自己負責,更是為他人和整個社會負責,所以這種責任也是科學家的社會責任或科學的社會責任①莫諾把科學的社會責任等同于科學家的社會責任。他說:“科學的社會責任不可避免地和最深刻地引人之處正在于這種歷史的和邏輯的觀點。科學的社會責任而且也是作為他們學科的代表和使者的科學家本身的社會責任。很清楚,正是他們解決這個內在于科學和社會之間關系中的所有兩難困境中最深刻的東西,如果它能夠被解決的話?!眳⒁奐.Monod,On the Logical Relationship Between Knowledge and Values.W.Fuller ed.,The Social Impact of Modern Biology,London:Routledge & Kegan Paul,1971,pp.11 ~21.的一部分——難怪有些學者徑直把科學家對社會的道德責任稱為科學家的社會責任。不用說,科學家也是普通公民,他應該承擔作為一個公民的道德責任(或義務)。不過,在本文,我們只涉及科學家作為科學家對社會應該承擔的、與社會其他成員不完全相同的、特殊的道德責任。另外,我們在本文基本不涉及科學家在科學研究活動和科學共同體內部應該遵守的道德規(guī)范和承擔的道德責任,諸如勇于追求真理、誠實、嚴謹、公開發(fā)表成果、勇于承認錯誤,如此等等。

        一、科學家對社會的道德責任:兩種對立的觀點

        B.巴伯(B Barber)在談到科學的社會責任時,認為至少有三種類型的觀點,但是沒有一種是令人滿意的?!耙环N為許多科學家所持的觀點是,他們對于他們的發(fā)現與發(fā)明的后果具有某種一般種類的社會責任,因而從一種更精確地確定這種社會責任的觀點出發(fā),他們馬上就有責任重新考慮他們在社會中的地位?!硪环N反應是相當明確地承認對于科學之社會后果的總責任,并且試圖阻滯其中某些最令人憎惡的后果。持這種他們對社會負有道義責任的科學家似乎很少。……第三種反應表達的是憤恨,既有科學家自己對出其不意地承擔太多社會責任的不滿,也有對外行人把這樣的責任強加給科學家的不滿?!雹贐.巴伯:《科學與社會秩序》,顧昕譯,北京:三聯(lián)書店,1991年第1版,第265~267頁。其他見仁見智之議也不絕于耳,可謂形形色色。但是,歸根結底,關于科學家對社會的道德責任,無非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回答——無道德責任和有道德責任③有人把這種區(qū)分歸結為悲觀主義的思維格調和樂觀主義的思維格調所致,實際上把問題簡單化了。例如,德羅勃尼茨基就持這樣的觀點。他說,某些西方思想家、哲學家和學者認為,科學是非道德的,往何種應用科學資料和成果是不由它自身決定的。這么說來,科學應當由人類理解的其他方式來補充,這其中包括道德,它應當指出怎么樣和為了什么應用科學發(fā)現。另外一些人表示異議:科學就其意義講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具有道德性質,因為科學發(fā)現的成果,任何時候也沒有像現在這樣影響人類的命運,因而學者應當具有為人類負責的意識。因此,科學同任何其他人類活動的形式一樣服從于道德規(guī)則。這種對立能夠說明什么呢?即使不是倫理學專家也能看出,爭辯雙方實際上沒有爭論什么。只不過是一些人由于自己悲劇式的或悲觀主義的思維格調傾向使問題尖銳化和戲劇化,而另外一些人則相反,是以樂觀主義調子說著同樣的事情。不過,我們要指出:把必須以某種方式限制科學看做是科學的道德性,那是不合邏輯的。如果向科學和科學家提出某些道德要求,那么這就意味著科學本身是不制定這些要求的,而需要由道德來制定這些要求。參見德羅勃尼茨基:科學真理與道德善,北京:《哲學譯叢》,1993年第1期,第53~59頁。。

        諾貝爾獎得主恩斯特·錢恩(Ernst Chain)持無道德責任說:“科學如能限制在研究、形容自然的法則,它決不會牽涉到道德和倫理問題,這包括物理科學與生物科學?!雹芰挚×x:《科學中立的神話》,臺北:自立報系文化出版部,1989年第1版,第4頁。因為按照錢恩的觀點,純粹科學是中性的,因此在這個領域工作的科學家對他們發(fā)現的可能應用不需要有道德上的不安。他繼續(xù)證明,科學家不論對科學產物的有害副作用,還是對使用它們有助于發(fā)展的武器的破壞后果,沒有任何責任。⑤J.Lipscombe and B.Williams,Are Science and Technology Neutral?London-Boston:Butter- Worths,1979,p.14.物理學家奧本海默也回答得很干脆:“我們的工作改變了人類生活的條件,但是如何利用此種改變是政府的問題,不是科學家的事?!雹蘖挚×x:《科學中立的神話》,臺北:自立報系文化出版部,1989年第1版,第4頁??茖W哲學家邦格出于科學在價值上和道德上中性、科學和技術判若鴻溝的見解,似乎認為科學家對社會無須負道德責任,而技術專家則涉及道德責任,應該服從所謂的技術命令。⑦邦格是這樣講的:雖然基礎研究作為心理過程的評價,它也做出價值判斷,但是這完全是內在的:它們涉及科學研究的要素,諸如資料、假設和方法,而不涉及科學研究的對象。另一方面,工程技術專家不僅做出內在的價值判斷,而且也做出外在的價值判斷:他評價他能得手的每一事物?;A研究就其自身目的而言,是尋求新知識,是不涉及價值的,在道德上是中性的。當可以做某些有利于或不利于他人的幸?;蛏畹氖虑闀r,才涉及道德,工程技術專家恰恰在這里有份兒。他們應該遵守可以稱之為技術命令(technological imperative)的東西:“你應該只設計或幫助完成不會危害公眾幸福的工程,應該警告公眾反對任何不能滿足這種條件的工程?!眳⒁姲罡?科學技術的價值判斷與道德判斷,吳曉江譯,北京:《哲學譯叢》,1993年第3期,第35~41頁。B.巴伯把這種無道德責任說稱為“象牙塔”態(tài)度,并指出這種態(tài)度的危險性。⑧B.巴伯說:“另一種可能會對科學產生不良影響的最極端的觀點是‘象牙塔’觀點,它認為科學家只應對‘純粹科學’感興趣,而完全不必關心他們的發(fā)現的社會后果。這種態(tài)度的危險是,社會可能會把科學家認為是一個無責任感的群體,為保護社會本身,必須反對該群體。像布里奇曼教授這樣拒絕唯一責任觀點的極端主義的人,必須提防被推向這個相反的極端。幸運的是,今天這兩個極端觀點中,無論哪一個都不為多數科學家所持?!眳⒁夿.巴伯:《科學與社會秩序》,顧昕譯,北京:三聯(lián)書店,1991年第1版,第272頁。

        當然,也有相當多的學者主張有道德責任說。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秉持這種主張的人似有增加之勢。在他們看來,傳統(tǒng)的科學責任理論——對科學應用不負責任,科學是善——不切實際??茖W的目的是求真揚善,這也是科學家的義務——科學家有義務從知識到智慧,承擔其應有的道德責任和社會責任??茖W的社會責任的倡導者康芒納(B.Commoner)注意到:“科學家不再能夠回避他們在實驗室所做的事情的社會的、政治的、經濟的和道德的后果?!雹賁.Restivo,Science,Society,and Values,Toward a Sociology of Objectivity,Bethlehem:Lehigh University Press,1994,p.114.拉契科夫昌言:“科學家不僅不應該是為了利己的和邪惡的目的而利用科學的勢力的同謀者,而且自己應該站在為人道主義地利用科學而斗爭的戰(zhàn)士的最前列?!雹诶蹩品?《科學學——問題·結構·基本原理》,韓秉成譯,科學出版社,1984年第1版,第270頁。維克托·魏斯科普夫則從使用原子彈的悲劇中得出教訓:“我們的成就在四十年前成為世界悲劇處境的非故意的原因。因此,我們物理學家有社會責任。我們必須做能夠減輕高懸在人類頭上的恐怖威脅的事情。”③J.Vollrath,Science and Moral Values,University Press of American,Inc.,1990,p.151.

        尤其是在現代世界,科學的大規(guī)模應用以及科學的社會功能的充分發(fā)揮,使這個問題變得更為緊迫。誠如法國科學家莫諾所說:“沒有一個人否認,在這個‘科學時代’,當社會如此之多、或可能比‘吸毒者’生活在和依賴于他喜愛的‘麻醉品’更多地生活在和依賴于它的技術(因此最終依賴于科學本身)時,科學家承擔著嚴重的責任?!雹躂.Monod,On the Logical Relationship Between Knowledge and Values.W.Fuller ed.,The Social Impact of Modern Biology,London:Routledge& Kegan Paul,1971,pp.11~21.蘇聯(lián)科學家謝苗諾夫(А.Семенов)認為:“科學為人類提供了一種偉大的認識工具,它使人類有可能達到史無前例的富裕和絕無僅有的平等。這便成了科學的社會功能最重要和最有成就的關鍵。因此,科學的社會責任也就越來越大了。一個科學家不能是‘純粹的’數學家、‘純粹的’生物物理學家或‘純粹的’社會學家,因為他不能對他工作的成果究竟對人類有用還是有害漠不關心。也不能對科學應用的后果究竟使人民境況變好還是變壞采取漠不關心的態(tài)度。不然,他不是在犯罪,也是玩世不恭。”⑤戈德史密斯、馬凱主編:《科學的科學——技術時代的社會》,趙紅州等譯,北京:科學出版社,1985年第1版,第27頁。

        本-戴維進一步明示,科學家不僅必須承擔所做工作的道德責任,而且應該分擔其相應的社會責任,包括經濟責任和政治責任。⑥J.Ben -David,Scientific Growth,Essays on the Social Organization and Ethos of Science,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1991,p.496.本-戴維的原話是這樣的:“十分重要的是,對于參與經濟上和政治上促動的發(fā)展項目的科學家,不應當容許他們隱藏在科學非牟利性的煙幕背后,而要求他們分擔他們所做的事情的直接的經濟責任和政治責任。這總是必要的,但是在過去每每被忘記。十分可能,監(jiān)控科學研究和技術后果將變成科學的標準功能。”雷斯尼克在肯定科學家有服務社會的責任,生產知識的人應該為它的后果負責之后表明:“雖然一些科學家避免與公眾相互作用,但是今日許多科學家是社會責任的楷模。這些科學家把大量的時間用于教給公眾以科學,提高公眾對科學的興趣,告訴公眾研究的后果?!雹逥.B.Resnik,The Ethics of Science,London and New York:Routledge,1998,p.147.盡管科學家對社會的道德責任在今日被正式提到議事日程,且日益刻不容緩,但是波普爾還是把它的起源追溯到古希臘:“在應用科學中,道德責任問題是一個很古老的問題,像許多其他問題一樣,它最初是由希臘人提出的。我想到了希波克拉底誓言,盡管它的一些主要觀念也許需要重新審查,但是它仍然是一份極好的文獻。”⑧波普爾:《走向進化的知識論》,李本正等譯,杭州:中國美術學院出版社,2001年第1版,第2頁。

        二、科學家為什么應該對社會承擔道德責任?

        彭加勒講過一段十分精彩的話語:“人類必須接受的紀律叫道德。人類忘記道德的那一天,注定會遭到厄運,并且陷入痛苦的深淵。而且,在那一天,人類會經歷道德衰敗;人類會認為自己不怎么美了,也可以這么說,認為自己比較渺小了。我們應當為此而悲傷,這不僅因為痛苦會接踵而至,而且也因為它會使某些美好的事物變得黯然失色。”⑨彭加勒:《最后的沉思》,李醒民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96年第1版,第133頁。鑒于這些智慧的啟示,加上對現實狀況的思考,本文作者不贊成無道德責任說,而認為科學家應該對社會承擔一定的道德責任。但是,接著的問題是:科學家為什么應該對社會承擔道德責任?我想,這也許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得到某種說明。

        第一,科學家也是公民,應該對社會承擔某些責任,其中包括對社會的道德責任。貝爾納(J.D.Bernal)說得好,科學家,首先是一個公民,其次才是一個科學家??茖W家開始領悟到,必須有一個整體的觀念。這樣,他們的精神才不會由于科學和責任之間的矛盾而被撕成碎片。因為在他們看到的那個世界中,科學的應用,已經成了主宰一切的因素。①戈德史密斯、馬凱主編:《科學的科學——技術時代的社會》,趙紅州等譯,北京:科學出版社,1985年第1版,第266頁。拉契科夫把問題講得相當透徹:“現在,社會進步比過去任何時候都更加要求科學和道德相結合??茖W的力量和可能性現在增加到如此程度,以致它可以使人類或者處于普遍災難的邊緣,或者處于前所未有的成就的邊緣。這使現代科學成為高度文明的科學。在我們的時代里,任何一個科學家也不能置身于科學的社會問題之外,也不能漠不關心地看待自己研究工作的性質同公民的職責之間的矛盾。如果一個科學家不再是一個公民,那么他就成為一個可以被用來達到任何目的的機器人。履行公民的職責,要求科學家做出同科學工作沒有直接聯(lián)系的、巨大的、特殊的努力。”②拉契科夫:《科學學——問題·結構·基本原理》,韓秉成譯,科學出版社,1984年第1版,第269~270頁。

        第二,科學家除了出于為科學而科學、為知識而知識的動機之外,也出于科學造福人類的善良意圖而研究科學,這一出發(fā)點本身就包含某種道德責任在內。正如一篇關于“科學家的社會責任”的報告所言:“科學和技術的發(fā)展最重要的是為了全人類的未來。這就要求科學家更加主動地關心公共政策,同時要求政治領導人盡可能全面地考慮科學和技術的事實。”③第一屆帕格沃什會議報告:“科學家的社會責任”,王德祿譯,北京:《科學與哲學》,1986年第1期,第196~198頁。理查德·格雷戈里(Richard Gregory)在肯定科學家既是科學工作者也是公民之后指出:“他們開始意識到為了可靠地使科學成果造福人類而承擔的特殊責任。他們再也不能對發(fā)現和發(fā)明的社會后果漠不關心。在他們被責成去提高食品供應能力,提供用機器代替體力勞動的方法,或者去發(fā)現能用于破壞目的的物質時,他們不能沉默。如果科學工作者不能在解決由于他們對自然知識的貢獻而產生出來的社會問題中起積極作用,那么科學活動就是一種異化。……對于那些蘊含在由他們提供的物質手段建立起來、而他們的發(fā)現又可能將它摧毀的社會結構中的社會問題和政治問題,科學界的人們不能再袖手旁觀。由于工業(yè)產品和致命武器的濫用,世界已經在人類沖突的動蕩中被踐踏,而幫助從這種動蕩中建立一個理性的、和諧的社會秩序,是他們的職責?!雹芨晏m:《科學和反科學》,王德祿等譯,北京:中國國際廣播出版社,1988年第1版,第99~100頁。約翰·斯圖亞特·穆勒的功利主義的道德原則也告訴我們:當我們正在選擇達到我們目標的方式時,我們應該做對所有受我們決定影響的人來說具有最好結果的事情。這個原則(更簡明地陳述為“做對所有受你的行為影響的人具有最好結果的事情”)是所謂的功利主義原則。⑤J.Vollrath,Science and Moral Values,University Press of American,Inc.,1990,p.8.科學家基于造福人類的目的從事科學工作,正是本著這個道德原則的。

        第三,正像物質產品的生產者必須為他的產品負責一樣,知識的創(chuàng)造者也應該為他創(chuàng)造的知識產品負責——當然,由于知識創(chuàng)造的特殊性和科學知識的公共性和共享性,以及從知識到實際使用的中間環(huán)節(jié)的多重性,這種責任主要是間接的而非直接的,是部分的而不是全部的,而且僅僅是道德上的,至少也是以道德責任為主。科瓦利斯斷言,如果某人生產某種他知道可能用來導致某一結果的東西,那么這個人就要對該結果承擔某些道德責任,即使他沒有直接導致它?,F在,科學家也往往知道自己創(chuàng)造的知識的應用類型和結果,而且他們大都受到政府和公司的資助,就更應該負起道德責任來。⑥G.Couvalis,The Philosophy of Science,science and Objectivity,London:SAGE Publications,1997,pp.124~125.科瓦利斯具體是這樣講的:科學辯護士回答說,科學知識的誤用并未影響追求科學知識的價值,它僅僅影響以不正常的方式應用科學知識的價值。但是,以這種方式回答預設了,科學家從不為科學知識成問題的應用承擔任何道德責任,因為他們不是故意的和未參與的。這一預設似乎是十分不可能的。如果某人生產某種他知道可能用來導致某一結果的東西,那么這個人就要對該結果承擔某些道德責任,即使他沒有直接導致它,這也為真??茖W家往往知道,一個領域的知識很可能被應用的方式的廣泛類型,以及知識被應用時將產生的結果。在現代世界中,許多科學工作只能用來自政府和公司提供的資金去做。政府或公司打算以產生特定結果的方式利用那個研究。當然,科學辯護士會說,從整體上講,科學研究——包括通常產生許多問題的研究在內——一般地改善了大多數人的生活。為此理由,他們可能爭辯說,在道德上負責任的科學家會繼續(xù)從事他們目前做的大多數研究。許多科學研究在道德上和實踐上是有正當理由的,雖然我們沒有理由得出結論說,所有科學研究都會如此得到辯護。B.C.葉麥利揚諾夫在第十次帕格沃什會議上說:“今天科學家不可能是‘純粹’數學家、生物物理學家或社會學家,不可能對自己的勞動成果及其將是否有益或有害于人類的問題采取漠不關心的態(tài)度。對待科學發(fā)現對人們有好處還是有壞處這樣一個問題采取漠不關心的態(tài)度,如果不是說是罪行,那也可以說是恬不知恥。”⑦拉契科夫:《科學學——問題·結構·基本原理》,韓秉成譯,科學出版社,1984年第1版,第277頁。

        值得注意的是,科學知識是具有某種預見其實際應用的可能性的,這便創(chuàng)造了一種特殊的對社會的道德責任。波普爾把這一點講得十分清楚:“人們可以懷疑是否存在有別于任何其他公民或任何其他人的科學家的責任。我認為答案是,在他不是具有特殊力量就是具有專門知識的領域,他負有特殊的責任。因此,基本上只有科學家才能估計他們發(fā)現的含義。外行從而政治家,卻不能充分地了解。和適用于新的軍備一樣,這也適用于用來提高農產品產量的化學藥品之類的事物。正如在往昔‘地位本身就意味著責任’一樣,現在就像默西埃教授所說的那樣,‘智慧本身就意味著責任’:是在知識上的預見創(chuàng)造了責任。”①波普爾還發(fā)表了如下言論:“人們會說,最近的一切科學,甚至一切學術都含有潛在的可應用性,因此道德責任問題變得更具有普遍性了。從前,和他人相比,純科學家或純學者至多承擔一項責任,即尋求真理。他必須盡可能推進他的學科的發(fā)展。麥克斯韋沒有什么理由擔心對他的方程的可能應用,這誰又知道呢。也許甚至赫茲也不曾對赫茲波有什么擔心。這種幸運的情況屬于往昔。今天不僅一切純科學可能成為應用科學,而且甚至一切純學術亦然?!眳⒁姴ㄆ諣?《走向進化的知識論》,李本正等譯,杭州:中國美術學院出版社,2001年第1版,第10~11、1~2頁??ㄍ吡欣镆脖砻?“我們不是處在科學研究的實際應用不可預見和人為的結果未知的時代。今日實踐的大多數科學至少與潛在的技術具有speculative relation(推測的、投機的、冒險的關系),甚至當這一點不是真實之時,我們也足以知道科學與技術以及技術與科學的關系,從而謹慎是可取的??紤]科學家正在做的東西的社會應用,這應成為他們的道德責任——部分因為他們不可避免地是第一批感覺到新技術能力的進路,部分因為沒有其他人準備為它們承擔責任。”②L.F.Cavalieri,The Double-Edged Helix,Science in the Real World,New York: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1981,p.83.

        第四,在科學知識變成巨大的力量和權力的情況下,科學家對社會的道德責任被顯著地提到議事日程。哈伯(J.Haber)洞察到:“現代科學表現出優(yōu)先倒置為特征的工具論,從而知識作為力量的化身變成它的主要原動力,而公正追求知識則是第二位的?!雹跾.Restivo,Science,Society,and Values,Toward a Sociology of Objectivity,Bethlehem:Lehigh University Press,1994,p.114.布羅諾烏斯基揭橥:“我們生活在科學不再是像任何其他職業(yè)一樣的職業(yè)的文明中。因為現在潛藏的權力(power)源泉是知識;比這更多的是,超過我們四周的權力從發(fā)現中成長。因此,在我們的社會中,其職業(yè)是知識和發(fā)現的人占據決定性的地位:在重要性因而在責任上是決定性的。對每一個從事腦力勞動職業(yè)的人來說,這也為真;在我剛才描繪它的意義上,我們的文明是智力文明,科學家的責任是每一個知識分子必須接受的道德責任的特例。不管怎樣,把責任最堅定地系于科學家是公平的,因為他們的追求在某個時候對我們生活具有最大的實際影響。其結果使他們成為社會重要性記錄薄上最受歡迎的孩子——一些人會說受寵愛的孩子。這樣,其他知識分子有權利要求他們,作為受歡迎的孩子,他們接受了他們獨特地位要求的道德領導。這要求敏感的博愛(humanity)和無私的誠實(integrity)?!雹躂.Bronowski,The Disestablishment of Science.W.Fuller ed.,The Social Impact of Modern Biology,London:Routledge & Kegan Paul,1971,pp.233~246.在科學的衍生物技術擁有行善和作惡的決定性力量,對人類的生存和未來至關重要的現實狀況下,科學家是無法逃避自己的道義責任的。⑤斯諾就這樣說過:“科學家同其他人比較并無很多區(qū)別。他們當然也不比其他人更壞。但是有一點確實與眾不同。這正是我要說的問題。不管愿意不愿意,他們所作所為對人類至關重要。它從精神上改變了我們時代的氣氛。對整個社會來說,它將決定我們的生死存亡,并決定我們怎樣生和怎樣死。它擁有行善和作惡的決定性力量。這就是科學家發(fā)現自己置身其中的處境。他們可能并沒有這樣要求過,或者只是部分這樣要求過,但是他們卻無法逃避。他們之中許多更敏銳的人以為,他們不應承擔這種加到他們身上的重大責任。他們要做的一切只是推進他們的研究工作。我同情他們。但是科學家無法逃避責任,正像他們或我們其他人無法逃避此時此刻所承受的地心引力一樣?!眳⒁娝怪Z:《兩種文化》,紀樹立譯,北京:三聯(lián)書店,1994年第1版,第206頁。玻恩對此深有感觸:“從那時(第一顆原子彈投擲廣島)以來,我們已經認識到,由于我們自己的工作的結果,我們已經同人類的生活,同他的經濟和政治,同國家之間爭奪權力的社會斗爭完全糾纏在一起了,因此我們負有重大責任?!雹薏6?還有什么可以希望的呢?馬小兵選編:《赤裸裸的純真理》,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97年第1版,第169頁。

        第五,現代科學特別是尖端科學和大科學及其副產品高技術的社會功能大大增強,使科學成果得以大規(guī)模應用,產生無與倫比的物質力量,從而對自然環(huán)境和整個社會造成大范圍、大尺度的乃至不可逆轉的影響,特別是有可能造成難以估量的危險和災難,使科學家對社會的道德責任問題變得十分明顯、十分緊迫。玻爾心知肚明:“知識和潛力的每一次增加,曾經總是意味著更大的責任,但是在目前的時刻,當一切人們的命運已經不可分割地聯(lián)系起來時,以了解人類共同地位之每一方面為基礎的相互信賴的合作,就比在人類歷史中的任何較早時期都更加必要了?!雹卟?《尼耳斯·玻爾哲學文選》,戈革譯,商務印書館,1999年第1版,第248頁。莫蘭注意到,在大科學時代,科學家在國家和軍事政策領域的作用舉足輕重,因此他們不能無視現實,不能漠視和推卸自己的道德責任。①莫蘭的說法是這樣的:今天我們達到了一個“大科學”的時代,技術-科學產生了無比巨大的力量。但是,必須注意到,科學家完全被剝奪了對這些從他們的實驗室里產生出來的力量的控制權;這些力量被集中在企業(yè)領導人和國家當權者手中。今后在研究和權力之間將有著前所未見的互動關系。許多科學家以為可以避免這個互動關系引起的問題,而想象在科學技術和政治之間存在脫節(jié)。這些科學家說:“科學是很好的,它是道德的。技術是起兩重作用的,如同伊索的舌頭。政治嘛是壞的,科學的有害的發(fā)展都是由政治引起的?!边@種看法不僅無視這三項之間事實上的相互影響,而且無視下述事實:科學家在國家和軍事的政策領域里發(fā)揮作用。參見莫蘭:《復雜思想:自覺的科學》,陳一壯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1年第1版,第95頁。尤其是,“現在面對越來越窮困、痛苦和恐怖的世界,同時科學也越來越直接地牽涉到戰(zhàn)爭里較殘酷的方面去,這種推諉的態(tài)度就開始站不住腳了。在今日的世界里,科學家的道義責任是難以推卸的?!雹谪悹柤{:《歷史上的科學》,伍況甫譯,北京:科學出版社,1959年第1版,第4~5頁。不過,這位作者也明白:“科學家工作成績的運用,幾乎完全不由科學家自己掌握。因此,科學家的責任純粹是屬于道義方面的??茖W傳統(tǒng)卻重視不計利害的探尋真理的工作而不管它會引起什么后果,所以連上述那種道義上的責任通常也被推諉掉。在大致由于有了科學,一般的社會進步尚能占優(yōu)勢的日子里,這種輕易的推諉還算說得過去。在這種日子里,科學家尚有一定的理由自外于當時的經濟路線和政治路線,并且能慶幸自己不受干擾,在他所自由選擇的道路上行進。”卡瓦列里以重組DNA為例表明,由于尖端科學和高技術現實的和潛在的風險,科學必須承擔應有的社會責任和道德責任。③L.F.Cavalieri,The Double-Edged Helix,Science in the Real World,New York: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1981,pp.144~145.卡瓦列里說:“已經引起廣泛注意的重組DNA的兩個可能應用,是在農業(yè)和基因療法方面。正如科學家承認的,從科學的觀點來看,二者的主張是不成熟的。……在農業(yè)中,重組DNA技術通常被用來把固氮基因從細菌轉移到植物,以至大氣中的氮能夠直接被糧食作物利用,從而獲得氮化學肥料。這會增加糧食產量,從而減少它所依賴的能量耗費。由于影響到土壤和水的化學組分或改變生命形式的相互依賴關系,它也可能造成嚴重的生態(tài)問題。這些是迫使進化采取量子飛躍、而不是在自然界發(fā)生小步驟的危險?!?/p>

        第六,科學家無道德責任說建立在科學價值中性的基礎上;但是,作為知識體系的科學大體上可以說是中性的,而作為研究活動和社會建制的科學絕非價值中立。況且,現實的狀況是:科學與技術在某些學科或領域已經難以區(qū)分,而技術是蘊涵價值的,尤其是在付諸實施之時。因此,當今之世,科學與價值的無涉的觀點難以成立,這便動搖或顛覆了無道德責任說的根基,對有道德責任說給予支持。圖爾敏從科學價值和科學應用的角度揭示:“科學的基本概念遍及從相對的‘價值無涉’到不可彌補的‘負荷價值’的頻譜;科學事業(yè)的目標遍及從純粹抽象的理論思索的興趣到對人類的好處和壞處直接操心的頻譜;科學共同體的職業(yè)責任遍及從嚴格內部的和智力的責任到最公開的實際責任?!雹躌.Graham,Between Science and Values,New York: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1981,p.356.布萊克(Black)的論述是有一定道理的:今天,作為總括活動的科學不再被認為是對真理的無功利的追求了。即使科學正在致力于最純粹的、沒有明顯實際應用的科學之處,科學家也無法逃脫責任的窘境,因為發(fā)展的速度是這樣的,發(fā)現往往十分迅速地被利用于工業(yè)的、軍事的或其他實際的應用。今天,這種純粹研究的類型是罕有的。許多研究直接對準特定的目標。它不再被看做是中性的,而是實行心目中確定的意圖:增加工業(yè)利潤,或加強政府的權能。卷入這樣的目標的科學家了解這一點,因為科學不再是中性的,他們喪失對道德中性的任何要求;他們知道他們預定的工作的意圖是什么,因此當這個意圖達到時,在結果中編寫出恐懼(或稱贊),他們不能以“無罪”作為借口。而且,今天組織工作的方式意味著,科學家往往工作在多重紀律和豎直結合的團隊中,以致在進行基礎研究的同時,也在探索把它們應用于特殊的目標。例如,在研究等離子體物理學時,就與從裂變中發(fā)電的目的聯(lián)系在一起。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不存在把基礎研究和它的應用分開的現實方法。這隱含著科學中性的終結,也隱含著對道德中性的任何合理性要求的終結。⑤J.Lipscombe and B.Williams,Are Science and Technology Neutral?London-Boston:Butter- Worths,1979,p.14.格雷厄姆看到,從20世紀的科學嚴重地向行為心理學、人的遺傳學、生物醫(yī)學和個體生態(tài)學(ethology)領域運動;保持科學和價值之間的聯(lián)系在科學家及其機構的關注之外已不可能,這一點變得日益明顯。我們現在必須清算所積累的敘述,我們必須確定我們在它的未來成長中的立場。也就是說,在這些研究領域,區(qū)分科學與技術已經變得相當困難,實際上難以把科學與社會價值和倫理價值分開。①R.Graham,Between Science and Values,New York: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1981,pp.31~32.這位作者繼續(xù)說:“在19世紀,不限制世俗知識的原則的出現對于學術自由而言是一個巨大的勝利,這是文明發(fā)展中最有意義的事件之一。但是,我們應該承認,這種理智的勝利涉及一些現在正在潛在地成長的重要的、未解決的爭端。即使我們力圖在科學和技術之間做出區(qū)分(日益難做),但是把科學與社會價值和倫理價值分開實際上可能嗎?如果整個宇宙包括人,都是研究的對象,那么對宇宙的理解將不會給我們以人的價值體系的說明嗎?在該過程將拒絕還處于支配地位的、19世紀末給我們以開始研究自由的限制主義嗎?我們將回想起,限制主義曾經基于下述假定:科學知識和倫理原則之間的劃分能夠容易地做出,關注倫理學和其他價值的人不需要擔心科學的后果。但是,如果我們永遠應該能夠科學地說明人為什么具有他們具有的價值,那么劃界便會破壞。如果情況變得很清楚,任何給定的、實在的人應當(ought)具有自然主義的起源和用科學能夠說明的發(fā)展的話,ought還不能在邏輯上從is推出的事實似乎是不重要的?!闭驗椤敖袢湛茖W中的狀況的特征是下述事實:社會倫理的和人文主義的問題不再是某種外在的東西、僅僅在技術應用中揭示其意義的對真理追求的伴隨物。它們作為科學的必要部分形成科學真正本性的一部分,形成真理的可理解性和有效實現的條件?!雹凇癝ocial Science Today”Editorial Board,Science As a Subject of Study,Moscow:Nauka Publishers,1987,pp.236~258.這篇編輯部文章接著寫道:我們在這里僅僅涉及作為一個整體的科學,具有大寫字母S的Science,而不涉及它的分離的片段或部門。第一,科學作為人的活動的特殊形式,力求與這種活動的直接主體人再結合,這表現在下述事實上:它不再被在社會上疏遠,從而變得越來越成為“在人方面可以度量的”即與人的品質和需要相關;這些品質和需要不僅在最終的分析即在社會目標和結果的形式中表達出來,而且也直接表達出來。這是通過提高人作為科學活動主體的角色而達到的??茖W越來越專橫地不僅侵犯人的社會生活,而且也侵犯私人的(有時密切的)生活,實質性地把它轉變并使它從屬于新的、先前未知的標準和結構。在這個過程中具有重大意義的是下述事實:作為他的社會的和生物的品質,單位的人變成科學認知——自然科學的和社會學的認知——的主要對象。第二,現代科學更獨特的和更直接的社會學化和人性化的趨勢,反映了與下述情況有關的更普遍的過程:對科學的社會倫理和人文化規(guī)則的需要,以及在國家、地區(qū)和最重要的即全球規(guī)模上對科學的控制。自然地,這些趨勢是各種各樣地發(fā)生的,在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下表達出來。這種新奇的狀況通常與一系列的內部變化(尤其是,這表現在科學的方法論、在拒斥把科學認知的可能性弄狹隘的新實證論取向)有關,與科學在現代文化體系中的作用和地位的新概念有關。這后一種趨勢最清楚地通過批判解決人的主要問題的科學和技術進路的科學主義的絕對化顯示出來。于是,科學家必須對社會承擔道德責任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

        第七,科學家選擇做何種研究是有較大自由度的,他的自由意志本身決定他負有責任,其中包括對社會的道德責任,而這種責任也對科學家選擇何種研究課題具有一定的約束和限制——當然這是出自自愿的。沃爾拉特明確指出,科學家就追蹤哪個研究路線,選擇哪個假設提交檢驗,是使用這種還是那種檢驗類型等等做出決定。這些決定在對科學的客觀性沒有微小影響的情況下,照例受到主觀的或激情因素的影響。由于這些是行動的、做事情的決定,它們能夠具有道德的意味。③J.Vollrath,Science and Moral Values,University Press of American,Inc.,1990,p.147.卡瓦列里表明,具有探究自由的科學家很容易侵犯他人權利,他無法逃避對于他的發(fā)現被利用的大部分責任。正像經常發(fā)生的那樣,責任確定了自由——包括科學探究的自由——的可靠界限。④L.F.Cavalieri,The Double-Edged Helix,Science in the Real World,New York: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1981,p.132.這位作者具體是這樣講的:“對科學家來說,科學的相對重要性是主觀的情感;科學和科學的思維方式構成他的存在的大部分。科學家的通常訓練無意識地增強了對于科學的作用、它與實在的關系、它決定是什么、因而也決定應該是什么的特殊權限的某些得意洋洋的態(tài)度。以這種方式,探究自由很容易被延伸到包括開始侵犯他人權利的行為?;A學術研究并未固有地免除這種批評。追求具有明顯技術潛力的研究路線的科學家十分清楚地知道,在我們遍及世界的社會中,在技術應用之前不存在從共同的立場評判它的機制。沒有一個人正在等待接受來自它的社會重負。于是,科學家無法逃避對于他的發(fā)現被利用的大部分責任。正像經常發(fā)生的那樣,責任確定了自由——包括科學探究的自由——的可靠界限。因此,學術科學家應該超越他的眼前利益思考,以免火上澆油,以致他或任何其他人都不能控制它?!?/p>

        值得提及的是,中國科學家對科學家的道德責任早就有正確而公正的意識,特別是在使用原子彈之后?!犊茖W》主編張孟聞1947年1月在《科學》雜志發(fā)表文章,明確肯定科學家對社會負有道德責任。他這樣著墨:“科學研究的成果其關涉于人類幸福之密切,有了這么顯著的事實說明,科學家即使再想推卸責任,以為自己只消躲在實驗室里關起門來,可以與世無干,也已經無法自圓其說了。……從原子能發(fā)明以來,科學的成就已經遠超過這個時代的政治。傳統(tǒng)的政治政策不足以應付這個原子能時代了。要是科學家們不起來號召而仍讓這些舊人物攪下去,世界一定會被引入毀滅的歧途。所以這個時代的科學家,既經撒手放出了原子能來,就應更負起責任來引導原子能向建設人類幸福的大道上走,而不使其為害人群。這就是說,現在應該用科學方法來處理人類社會的事情;也即是用科學來領導政治,而不是讓科學去盲從政治?!雹輳埫下?原子能與科學家的責任,《科學》,第29卷,1947年第1期。轉引自冒榮:《科學的播火者——中國科學社述評》,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02年第1版,第320頁。在1947年8月中國科學社與其他六科學團體聯(lián)合召開的年會上,張孟聞提出:“科學家應有自身的責任感,對社會國家乃至人類有其正義感及道德責任的社會意識?!标懹韯t言道:“科學家對于這種情況,應決心不做幫兇。如果有生命危險,那就犧牲了也理所當然。因為槍斃了你,也只有一個人的生命,而原子彈的殺害卻是20萬人為起數?!雹僭幽芘c和平(專題討論一),《科學》,第29卷,1947年,第10期。轉引自冒榮:《科學的播火者——中國科學社述評》,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02年第1版,第322頁。

        其實,在科學共同體內,不乏具有高度社會責任感和道德良心的科學家。愛因斯坦就是一個十分突出的典范。面對手段日益強大、目標日益混亂的現實社會,他嚴肅地告誡科學家:沒有良心的科學猶如幽靈一般,沒有良心的科學家是道德淪喪和人類的悲哀??茖W家必須以高度的道德心和責任感,自覺而勇敢地承擔起神圣的、沉重的社會責任,力求阻止科學異化和技術濫用。他呼吁科學家本著科學良心,堅決拒絕一切不義要求,必要時甚至采用最后的武器:不合作和罷工。在愛因斯坦看來,緘默就是同情敵人和縱容惡勢力,只能使情況變得更糟??茖W家有責任以公民身份發(fā)揮他的影響,有義務變得在政治上活躍起來,并且要有勇氣公開宣布自己的政治觀點和主張。他覺得,自己要是對社會上的丑惡現象保持沉默,那就是“犯同謀罪”。愛因斯坦自覺地、勇敢地承擔起科學家的社會道德責任,為人類社會的美好未來鞠躬盡瘁、死而后已。②有興趣的讀者,可以參見下書的相關章節(jié)。李醒民:《愛因斯坦》,臺北:三民書局東大圖書公司,1998年第1版;北京:商務印書館,2005年第1版。勞倫斯利維莫實驗室的物理學家彼得·哈格爾斯坦(Peter Hagelstein)是一個更近一些的典型:他突然辭職不干了,原因是他的良知無法讓他從事里根總統(tǒng)的“星球大戰(zhàn)”武器研究。不僅如此,全美有370個科學家以及工程教授,包括15名諾貝爾獎得主,以及全美最好的20個物理系的57%的教授簽名拒絕“星球大戰(zhàn)”的研究和經費。③林俊義:《科學中立的神話》,臺北:自立報系文化出版部,1989年第1版,第135頁。

        三、科學家對社會必須承擔哪些道德責任?

        我們所謂科學家對社會承擔的道德責任,是指科學家在科學共同體之外應該承擔的、與其他職業(yè)人士和一般公民不完全相同的道德責任,是由于他創(chuàng)造和使用科學知識而引出的、高出自然義務④沃爾珀特的一段話可供我們參考:“當我們思考科學家的社會責任時,我們根本上不關心在我們社會中所有公民的自然義務,諸如相互幫助、不使遭受不必要的痛苦等等。按照當代道德哲學家約翰·羅爾斯(John Rawls)的觀點,這些義務適合于我們大家,與某些自愿的選擇無關,例如我們做出的職業(yè)選擇。相對照,特殊的義務源于已經做出的特殊選擇,例如結婚或參加公職競選。因此問題是,作為與其他公民不同的科學家,必須承擔高于自然義務(duty)的什么義務(obligations)呢?在什么程度上,科學家擁有的有特權的知識承擔附加的義務(obligations)呢?該問題本質上不是倫理問題,因為對與科學有關的不道德行為的誘惑似乎未呈現特殊的問題,盡管科學家當然必須不竊取觀念,必須不欺詐或必須對有關動物實驗采取應有的關心等等?!眳⒁奓.Wolpert,The Unnatural Nature of Science,London,Boston:Faber and Faber,1992,p.164.在這里,duty和obligation均指一個人的本分或義務。Duty指一個人永遠要盡之義務,因為按照道德律或法律這樣做是對的。Obligation指一個人在特定時間要做的事,因為他個人負有責任。參見梁實秋主編:《遠東英漢大辭典》,臺北:遠東圖書公司印行,1977年,第639頁。的、附加的道德責任。

        這些道德責任有哪些呢?國際科學協(xié)會聯(lián)合理事會制定的“科學家憲章(1949)”倡言,科學家對于社會除了要盡一般民眾的義務之外,還要另外承擔一定的責任。(1)保持誠實、高尚、合作的精神。(2)周密調查自己從事的工作的意義和目的。受雇時了解工作的目的,弄清有關的道義問題。(3)最大限度地發(fā)揮作為科學家的影響力,用最有益于人類的方法促進科學的發(fā)展,防止對科學的錯誤利用。(4)在科學研究的目的、方法和精神方面援助國民和政府的教育事業(yè),使其不致影響科學的發(fā)展。(5)促進科學的國際合作,為維護世界和平、為世界公民精神做出貢獻。(6)強調和發(fā)展科學技術具有的人性價值。為了履行這些責任,應該堅持科學家有一定的權利,主要包括以下各點。(7)有權自由參加一般民眾能夠參加的一切活動。(8)為了解受托承擔的研究計劃的實行目的,有獲得一般性情報的權利。(9)有權公開發(fā)表自己所從事研究的成果,并在研究活動中與其他科學家進行充分自由的討論。但是,出于社會的或倫理的正當理由而必須加以限制的除外。⑤國際科學協(xié)會聯(lián)合理事會:科學家憲章(1949),刁培德譯,北京:《科學學譯叢》,1983年第3期,第79~80頁。羅斯在把抽象的科學價值翻譯為具體的行動綱領時,提出四個可能的活動方面。(1)科學家必須意識到影響科學發(fā)展的社會的、政治的、經濟的壓力,必須明白古老的說法“出資人做主”一般地對科學、特殊地對他們的學科的意義。(2)科學家必須學會廣泛地與同行和社會群體交流,必須愿意并能夠解釋他們做什么、為什么要做,明確說出他們是否感到他們的工作的社會應用是意義不明的或危險的。交流不僅僅局限于專業(yè),還應該包括道德責任。(3)必須解決科學教育和課程內容存在的問題,設法把意識到壓力和科學活動的真正價值的人培養(yǎng)成科學家,使他們意識到科學不是在真空中。(4)即使做了這一切,科學家也無法輕松地返回實驗室從事喜歡的研究課題,他們必須自問:如何用我的科學技藝更好地服務于人民。①S.Rose and H.Rose,The Myth of the Neutrality of Science.R.Arditti et.Ed.,Science and Liberation,Montreal:Black Rose Books,1986.

        上面列舉的項目雖然或多或少與科學家對社會的道德責任相關,但是似乎比較零亂,彼此之間缺乏密切的聯(lián)系,而且有些屬于科學家在科學共同體內部應該遵守的道德規(guī)范。在這里,我們擬根據相關文獻,盡可能全面地列舉一些關系緊密的項目,盡管它們的集合并非總是充分的。

        第一,科學家要出自善良的意愿從事科學研究,要有科學良心,要有自律精神;要盡可能利用有限的資源,選擇有利于人類福祉和公眾身心健康的研究方向,關心科學研究結果的終點即科學應用和技術進展;竭力制止科學異化,盡力避免誤用科學,堅決反對濫用和惡用科學。也就是說,科學家的探索動機一定要出自善意和良心,應用探索結果要盡可能達到最佳效果。哈羅德·尤里(Harrold Urey)的言論可以說代表了科學家的心聲:“我們的目的不是為了謀生和賺錢。這僅僅是我們達到目的的手段,僅僅是附帶產生的。我希望消除人們生活中單調乏味的工作、痛苦和貧困,帶給他們歡樂、舒適和美。”1971年10月30日,威斯康星大學的馬奇(Robert H.March)向美國物理學會理事會呈交一份有276位會員簽名的請愿書,提出對該學會章程的修正案。這個關于專業(yè)責任的修正案說:“學會的目的,應該是發(fā)展與傳播物理學知識,以增進人對自然的理解,并為提高所有人的生活質量做出貢獻。學會要援助它的會員追求這類人道目標,而且它將避免從事那些被判斷為對人類福利產生危害的工作?!雹诟晏m:《科學和反科學》,王德祿等譯,北京:中國國際廣播出版社,1988年第1版,第100~101頁。西博格昌言,科學家應該關注科學的技術應用,必須理解人的價值、敏感性和欲求以及需要。③西博格具體是這樣講的:“關于科學和技術的意義以及它們在社會中的作用,不能撇開人的價值和受到科學發(fā)現和技術變革影響的社會建構來理解。在我們急劇變化的世界上,科學家負有思考科學對社會的影響和向公眾交流科學的特殊責任??茖W家必須關注科學被應用的世界,他們必須理解人的價值、敏感性和欲求以及需要。只有人文學科和社會科學能夠提供這種必不可少的、廣闊的理解框架。關于在人文學科中表達出來的對過去和現在的洞察,對于就未來做出健全的判斷是不可或缺的?!眳⒁奊.T.Seaborg,A Scientific Speaks Out,A Personal Perspective on Science,Society and Change,World Scientific Publishing Co.Pte.Ltd.,1996,p.238.卡瓦列里倡導,科學家應該為公眾的利益趨利避害,不要參與具有可疑技術困境的研究項目。他們應當在政治上行動起來,反對濫用科學。④L.F.Cavalieri,The Double-Edged Helix,Science in the Real World,New York: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1981,pp.98~99,147.這位作者這樣寫道:“技術是以科學為基礎的,技術沒有履行它對社會的責任和義務。剛才舉的幾個例子對于現代技術與人的存在及其環(huán)境的關系來說即使不是典型的,也是有征兆的。這個事實改變了所有沿這條路線上的責任的本性。在理想世界,科學家也許可以有正當理由追求任何知識和所有知識,而把為公共利益評價和利用他們的結果留給他人。但是,當沿著這條鏈條走得更遠的人明顯不能被指望履行社會責任時,繼續(xù)不加區(qū)別地給技術加油就變得對科學家——技術進步中的原動者——不負責任了。不參與把有限的研究資源遠離容易被濫用(不管它們可能多么潛在地有用)的目標,并針對那些最可能給出系統(tǒng)的實在的目標為公眾利益利用,現在是科學家的責任。這意味著,科學家應該達到哲學博士的頭銜,擴大他的學識和理解力,并對人以及科學可能——或不可能——貢獻給他們的方式進行嚴肅的思考??茖W家有責任在政治上行動起來,以反對科學的不恰當應用,不管這些應用是有害的、無用的還是把資源從更有意義的追求中轉移走。他應該參與使公眾警惕任何潛在的問題;科學家畢竟處在認出它們的最佳可能位置上。這是科學家在我們生活的世界上的責任,與社會責任不屬于科學家而屬于技術專家的占優(yōu)勢的觀點相比,它一點也不更烏托邦?!薄耙牢抑?,科學家不應該參與發(fā)展具有可疑價值的技術困境,尤其是當他們的努力和資源在其他方面是如此需要時。……與農業(yè)有關的更緊迫的研究在于把科學原理應用于生態(tài)農業(yè)。這樣的生態(tài)農業(yè)依賴太陽能、較多的人力投入、水的循環(huán)和精耕細作地利用土地。它的目的是用最小的能量消耗得到最大的產量?!?/p>

        為此,科學家必須要嚴于自律,在科學活動中自覺約束自己的行為,為自己的一言一行負責。誠如梅爾茨所言:“科學思想惟有按照嚴格的和謹慎的方式應用才能導致寶貴的結果,而一旦它們從按這樣方式應用它們的人手中跑出來,就容易造成惡果。因為這種工具是那樣鋒利,所以應用它來加工物件似乎那么容易。科學思想的正確應用只有通過堅毅的訓練才能學會,并且這種應用應當由不易養(yǎng)成的自我約束習慣來支配。”⑤梅爾茨:《十九世紀歐洲思想史》(第一卷),周昌忠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99年第1版,第124頁??ㄍ吡欣镆舶l(fā)表同樣的看法:“科學家應該感到在道德上受到約束,務必注意他的好奇心的理智方向;他應該不再簡單地把他的商品提供給技術專家。他應該選擇沒有不可逆轉的損害潛力的進路。……事實上,已經有多種多樣的關于科學研究的有效法律約束,例如以人為對象的某些研究。”⑥L.F.Cavalieri,The Double-Edged Helix,Science in the Real World,New York: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1981,p.137.布羅諾烏斯基更是提出一個比較激進的主張:科學家對出資人絕不能卑躬屈膝,要保持自己的獨立性,必須作為公眾希望的保護人和模范而行動。①J.Bronowski,The Disestablishment of Science.W.Fuller ed.,The Social Impact of Modern Biology,London:Routledge & Kegan Paul,1971,pp.233~246.布羅諾烏斯基以俄國的教訓為例告誡:如果科學家想要維護有思想的公民(包括他們自己的學生)在他們之中珍視的作為手段和目的integrity(誠實),那就必須放棄卑躬屈膝的政府資助。以我之見,現在存在加在科學家身上的建立不易腐壞的公共道德標準。公眾開始理解,從一個發(fā)現到下一個發(fā)現的不斷前進不是由于好運,甚至不是由于才干,而是由于科學方法中的某種東西保持行進的:追求真理中的不屈不撓的獨立性,這種獨立性不注意已接受的觀點、或權宜之計、或政治上的好處。我們必須鼓勵公眾理解,因為它遲早甚至在國家事務中引起智力革命。其間,我們科學家必須作為公眾希望的保護人和模范而行動,公眾希望在某處存在能夠克服一切障礙的道德權威的人。

        第二,科學家應該把科學普及和啟蒙教育作為自己的職責之一,用通俗易懂的語言不定期地向納稅人和公眾說明自己的研究方向、工作意義、預期結果和應用前景,尤其是講清楚有關研究可能導致的現實的和潛在的負面影響和危險,讓公眾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以便獨立地做出判斷,并對這些研究及其應用進行必要而有效的監(jiān)督。這是科學家對社會的一項基本的道德責任,因為他們比別人更明白,在一定歷史條件下,科學知識的邊界究竟在何處,它們的應用可能產生什么樣的后果。盡管“如何利用科學是由社會決定的,科學家所能做的莫過于堅持科學道德,以便社會做出明智的抉擇。但是,由于理智而道德的決定需要對事實真相進行精辟透徹的討論,因此科學家負有為此提供可靠事實的特別責任,因為外行對于他們提供的事實是難以鑒別的??茖W家對于一件事情,比如對核能公開表態(tài)時,必須指明危險的程度,規(guī)定適用的范圍;如果語義含糊地說它是安全或是危險,那就是瀆職,就是犯罪?!雹谟督洕鷮W家》編者:科學的本質,陳奎寧譯,北京:《科學學譯叢》,1983年第1期,第22~30頁。沃爾珀特也指出科學家的這一責任和職責:他們必須把他們工作的可能含義告訴公眾,尤其是在敏感的社會爭端出現的地方,他們必須清楚他們研究的可靠性;必須審查在什么程度上,對于科學本性的無知和它與技術的結合會誤入歧途。③L.Wolpert,The Unnatural Nature of Science,London,Boston:Faber and Faber,1992,p.152.世界科學工作者聯(lián)合會強調,科學家有責任指出對科學知識的忽視、濫用會給社會帶來有害的后果;同時通過普及教育,使社會本身必須有意提高評價和利用科學提供的各種可能性的能力。④世界科學工作者聯(lián)合會:科學家憲章(1948),張利華譯,北京:《科學學譯叢》,1983年第3期,第75~79頁。該憲章上是這樣寫的:“科學家自身必須擔負維護和發(fā)展科學的主要責任,因為只有科學家才能理解其工作的本質及其前進所堅持的方向。但是,運用科學卻肯定是科學家和一般大眾的共同責任??茖W家既不能支配他們生活的那個社會的政治-經濟-技術勢力,也不要求得到這種支配權。盡管如此,科學家還是有責任指出對科學知識的忽視、濫用會給社會帶來有害的后果。同時,社會本身必須有意提高評價和利用科學提供的各種可能性的能力。這只有通過對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的方法和結果進行普及教育才能達到?!?973年在英國成立的“科學與社會責任委員會”也把這種責任明文記錄在案:“試圖在尚未完全開發(fā)的科學與技術研究領域里,識別出那些將產生什么樣的重大社會后果;客觀地研究它們;努力預測其后果是什么;它們是否可以控制和怎樣控制;發(fā)表忠實可靠的報告,以便引起公眾的廣泛思考。”⑤戈蘭:《科學和反科學》,王德祿等譯,北京:中國國際廣播出版社,1988年第1版,第101頁。

        毋庸諱言,有些科學成果確實十分深奧,其應用也足夠錯綜復雜。盡管如此,這一切“也不應當僅僅由那些在專門技術中是行家的人來決定。如果我們想要避免技治主義的話,那么我們就必須學會辨認那些不能夠只由科學來回答的問題,我們就必須提出更好的方法,借助這些方法公開地解釋和爭論這類問題,從而使公眾掌握比較廣泛的經驗和常識。作為一個社會,我們必須學會把專家當做同事和顧問來看待。反過來,專家也必須學會使他的課題對外行也比較通俗易懂?!雹薏祭?《科學的智慧——它與文化和宗教的關聯(lián)》,李醒民譯,沈陽:遼寧教育出版社,1998年第1版,第112頁。對于科學共同體,也應該秉持同樣的態(tài)度,因為這個群體像社會上的其他群體一樣,有時也容易陷入本位主義和自私自利的泥沼⑦卡瓦列里是這樣說明這一點的:“科學家樂于認為,科學共同體在社會中占據一個特殊的地位,即非牟利的、僅對真理承擔義務,因而在某種程度上是社會的恩人。生物科學與公眾的新關系把這個圖景中缺乏的因素——缺乏現實社會的科學哲學——引入焦點。新知識對社會有益的模糊的和可以容許的信托是不充分的,許多后核物理學家都會贊同這一點?,F在,對教授和學生來說,是給予類似于醫(yī)學倫理學的研究倫理學(research ethics)以嚴肅思考的時候了,研究倫理學應該定義科學研究與個人和社會的特定關系。實驗室與公眾安全的直接關系只是事情的一個方面;研究的方向和目的、它的成果的利用也基于科學家的良心。這些事情現在被大多數科學家留給偶然性和私人決定??墒?,沒有超越實驗室、從而包括科學沖擊社會的所有方式在內的確定的和普遍堅持的責任原則,科學共同體正好是像任何其他群體一樣的自私自利群體,具有它自己劃定的利益,它自己的動機,它自己的權能、影響和承認的獎勵,以及它自己與權力機構和現狀的關系。在這方面,科學與工業(yè)固有地不同嗎?或者,在它的社會良心上有固有的不同嗎?”參見L.F.Cavalieri,The Double-Edged Helix,Science in the Real World,New York: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1981,p.91.,必須引入公眾和輿論的監(jiān)督。在這方面,社會科學家也可以發(fā)揮重要的作用,負有特殊的責任①對此,波普爾是這樣論述的:“社會科學家在這里有特殊的責任,因為他的研究多半涉及完完全全的對于力量的使用和濫用。我覺得人們應當認識到的社會科學家的道德義務之一是,如果他發(fā)現了力量的工具,尤其是總有一天會危及自由的工具,他不僅應當告誡人們提防這些危險,而且應當致力于發(fā)現有效的對策。我相信,實際上大多數科學家,至少大多數有創(chuàng)造力的科學家,都非常重視獨立的、批評性的思考。他們大都嫌惡這樣的觀念:一個社會由技術專家和大眾傳播操縱。他們大都同意,這些技術中內在的危險可與極權主義的危險相比。”參見波普爾:《走向進化的知識論》,李本正等譯,杭州:中國美術學院出版社,2001年第1版,第10頁。。在這里,記住西博格的告誡是有好處的:“變成科學家的你們這些人也承認科學的人文方面,你們將能夠超越科學努力的直接結果,注意評價它們對人和社會的后果。然后,你們將更好地準備完成你們的公民責任:幫助向公眾闡明科學和技術發(fā)展的更廣泛的含義。你們做這件事的能力不僅將使你們成為更有價值的公民,它也將使你們提升科學和科學家在我們社會中的地位?!雹贕.T.Seaborg,A Scientific Speaks Out,A Personal Perspective on Science,Society and Change,World Scientific Publishing Co.Pte.Ltd.,1996,p.238.

        第三,科學家應該適當參與政府的決策過程,必要時設立公共政策咨詢機構,為社會和大眾提供職業(yè)專長或科學知識;也可以就與科學技術相關的重大事項做調查研究、分析評價,提出可行性的選擇方案,供人民代表或政治家抉擇和決策。這就要求科學家自覺地和主動地關心公共政策,也要求政治家尊重和重視科學家陳述的科學事實。為此,莫爾和盤托出兩步決策模式:“科學家的責任是保證,僅考慮真正的知識,在構造可供選擇的模型時服從科學的倫理準則。另一方面,政治家對在不同模式之間做出決定負責。”莫爾洞察到,在大多數情況下,在科學家的事實判斷和政治家的價值判斷中都存在分歧。從科學家方面來說,只要他們擺脫意識形態(tài),特別是明確自己的責任(為事實陳述的真理負責),就履行了應有的職責。需要引起科學家和科學共同體警惕的是:“在批評的爭端中,反對的政治集團將雇傭他們自己的科學家給他們提供從特定的政治立場的觀點看來所需要的‘事實’。在這些例子中,必須找到來自科學共同體內部的中性判斷,避免進一步損害科學顧問的形象,敗壞科學共同體的威望和正直?!雹跦.Mohr,Structure& Significance of Science,New York:Springe-Verlay,1977,Lecture 12.關于兩步決策模式,莫爾是這樣論述的:“在這一點上,不同的價值系統(tǒng)和傾向結構徑直地起作用。讓我簡短地重復一下,如果我們準備應用兩步決策模式,我們必須遵循的實際步驟。利用不同的假定,能夠構造出不同的自我一致的系統(tǒng),其中每一個都同樣合乎邏輯,同樣能被科學知識證明有理。由科學家構造的可供選擇的模式(或系統(tǒng))僅僅是不同的,因為所選擇的假定不同。在大多數情況下,在真實世界中復雜問題的解答能夠建立在不同的假定上,這些假定依賴于人們心目中的手段和價值,需要利用這個決定,而不利用另一個決定。在大多數情況下,科學家不能做決定,因為幾組假定從科學的觀點來看同樣是合理的。在這種情況下,以政治經驗、政治品味和特定的價值系統(tǒng)及傾向結構為基礎的政治決定開始起作用,并且是必不可少的。在兩步決策模式中的關鍵之點是,責任被明確規(guī)定了,要阻止科學家奪取政治領導。作為一個準則,科學家是在沒有學會政治策略的情況下進入公共政策場所的。大多數科學家在政治上是幼稚的,他們沒有能力接管政治責任和掌握政治權力。我不知道有任何科學家具有政治家的屬性?!睂τ诳茖W共同體內部出現的觀點分歧,莫爾的看法如下:由立法機構、政府或行政機關所做出的決定都包含專家的“如果-那么”命題以及價值判斷,后者幾乎不可避免地具有觀點的分歧。不過,“如果-那么”命題較為經常地變成爭論的話題,只要它們包含真正知識或目前適用技術的外推。這通常導致互相沖突的主張,有時甚至在科學共同體內導致嚴重的爭論。智商遺傳和核電站風險就是這類例子??茖W家作為一個國家的公民或作為特定意識形態(tài)的參與者所感到的道德責任,能夠很容易地影響他對科學事實狀態(tài)的判斷,特別是當有關的科學資料還不徹底“客觀”時。甚至科學共同體的善意批評家也堅持下述觀點:科學家不可能對一個問題的道德觀點和政治觀點有深刻的把握,而同時又堅持它的科學成分的完美的客觀性。這是對可悲的狀況的公正描述:如果科學共同體的第一流的科學家擺脫了政治意識形態(tài),而且不懷疑對人的責任和公共責任明確地與政治代表有關,而科學家主要為陳述的真理負責,那么就能理解這種描述??茖W家決定的問題不是“我們應該建設核電站嗎?”,而是“能夠建設‘安全的’的核電站嗎?”卡瓦列里以兩個科學建制說事:一個是GRAS,它是“一般辨認是安全的”(Generally Recognized As Sate)首寫字母的縮略詞;它涉及到食物的配料。美國科學聯(lián)合會生命科學研究辦公室為實驗生物學在1972年組織了一個小型特別委員會。該委員會在五年內召開了50次執(zhí)行會議,此后在1977年發(fā)表它的報告。它陳述的意圖是四重的。(1)闡明在給定的食物配料的安全性評估中考慮的因素的范圍。(2)就在做出食物安全性的判斷時遇到的關于技術兩難困境的性質的技藝狀態(tài)和評論提出評估。(3)就評價過程的哲學的、程序的和科學的細節(jié)提供建議。(4)指出為改善有關資料的可靠性和豐富意義所需的研究。另一個是美國科學院等科學團體?!懊绹茖W院以及其他科學團體應該關注鑒定包括科學、技術和社會在內的所有問題。哪里存在問題,科學院就應該尋求現實的解決辦法,仔細地審查原因,不把它自己限定在技術困境中。但是,這會要求完備地檢查科學院組織,……用所安排的基金保證它的獨立性,科學院在使科學對社會施加影響時能夠提供許多所需要的服務?!雹躄.F.Cavalieri,The Double-Edged Helix,Science in the Real World,New York: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1981,p.99,126.

        在科學家提供科學咨詢和發(fā)表專業(yè)看法時,應該盡可能堅持科學的客觀性。雷斯尼克表明:“當科學被期望提供職業(yè)專長時,至少有兩個理由要求科學家應該盡可能客觀。第一,當科學家被請求給出專業(yè)看法時,公眾期待他們將給出對事實的無偏見的、客觀的評價。在新聞訪談、國會聽證和在法庭中,科學家提供作為解決爭端基礎的事實和專門知識。放棄這一角色的科學家辜負了公眾的信任,能夠削弱公眾對科學的支持。第二,如果科學家例行地犧牲他們對客觀性的承諾,以支持社會的或政治的目標,科學便可以變得完全政治化??茖W家必須維護他們對客觀性的承諾,以避免沿著斜坡下滑到偏見和意識形態(tài)。雖然道德的、社會的和政治的價值能夠對科學產生影響,但是當科學家進行研究或被請求給出專家意見時,他們應該繼續(xù)力求是誠實的、開放的和客觀的。然而,當科學家作為關心公眾事務的公民行動時,他們自由地擺脫了客觀性緊身衣,因為他們可以像任何人一樣地有權利倡導政治的或社會的政策。當科學家被請求作為專家服務時,他們自由地傾斜或偏向事實,提供主觀的看法,從事各種勸說和修辭。因此,要解決科學和政治的混合造成的問題,科學家需要理解他們在社會中的不同角色?!瓕茖W家來說,并非總是容易判斷這些角色,有時由于強烈的個人參與興趣,以致無法把公民和科學家的角色成功地分開。雖然科學家在職業(yè)的與境中應該力求客觀性,但是職業(yè)倫理可能容許他們在罕見的案例中為社會或政治的目標犧牲誠實和公開性。比如在人類學的某些研究中?!雹貲.B.Resnik,The Ethics of Science,London and New York:Routledge,1998,pp.149~150.而且,科學家在這方面承擔的責任應該是適當的②沃爾珀特的下述言論講得很有道理。問題不在于科學家獨自地采取道德的或倫理的決定:他們在這個領域既沒有權力也沒有特殊的技能。事實上,在要求科學家負更多的社會責任方面存在著嚴重的危險——光是優(yōu)生學的歷史至少顯示出某些危險。要求科學家負社會責任,而不是在有社會含義的領域謹慎從事,這便是毫無保留地把權力交給既非訓練有素、亦非具有發(fā)揮它的能力的群體。在諸如核電站、生態(tài)學、臨床試驗、人的胚胎研究等形形色色的領域,科學家將無疑面對困難的社會和倫理問題。在每一種情況下,他們的義務除了每一個公民的那些責任以外,是把信息公開告訴公眾,是開放的。對于懷疑公眾或政治家是否有能力采取正確的決定的人來說,我推薦托馬斯·杰弗遜的的話:“我不知道除了人民本身之外的社會終極權力的受托人。如果我們認為他們沒有啟蒙到足以用審慎的處理權實施那種控制,那么補救辦法是盡管相信他們,把他們的處理權告訴他們?!睂τ谝饬x深長的例外,我相信科學家共同體在整體上相對于公眾會負責任地行動。如果把倫理決定的唯一責任賦予科學家,或者如果設想他們不得不承擔它,那么這就是一個大錯誤,因為這些決定是屬于作為一個整體的公眾的決定——該決定本質上是社會的和政治的決定。沒有一個人會期望科學家為流產是否應該合法的決定負責,盡管科學的信息是必不可少的。決定最終必須在告訴最新獲得的科學知識以后,由我們選舉的代表做出。重要的是要記住,正如法國詩人保羅·瓦萊里(Paul Valéry)所說:“我們倒著進入未來。”科學家不會知道他們工作的全部技術含義和社會含義。今日的幻想是明日的技術,現實責任所在之處是就技術和政治而言的。即使如此,人們必須警惕把這種觀念看做教條,把科學視為一貫正確的。參見L.Wolpert,The Unnatural Nature of Science,London,Boston:Faber and Faber,1992,pp.170 ~171.,不能層層加碼,更不能越俎代庖,否則既可能損害科學和科學家的聲譽,又會成為政治家推卸責任和不作為的借口。

        第四,應該經常對科學研究的課題或項目的可行性和風險性進行評估。對于具有某種危險性而又沒有保險防御措施的研究,科學家本人或小組可以暫緩進行、臨時中止或者果斷放棄。在必要時,可由科學共同體通過充分交流和討論,制定一些臨時條款或時效不一的準則,必要時進行立法管制。但是,這一切必須謹慎行事,并隨時加以改進和完善,否則會有害于社會。事實上,科學家及其共同體可以成為他們職業(yè)的管理者,他們正是這樣做的。他們了解某一研究的后果后,經過細致評估和慎重考慮,主動自我設限。例如,1970年,生物學家保羅·伯格(Paul Berg)在斯坦福大學開始新的研究路線,研究高級動物中蛋白質合成機制。作為這個規(guī)劃的一部分,他們想找到把SV40——引起腫瘤的猴子的病毒——嵌入大腸桿菌的方式。由于大腸桿菌通常留在人體中,研究小組的一些成員猜想,如果他們的細菌連同引起腫瘤的病毒不可避免地逸出實驗室,那便會導致公眾健康的大災難。當這種可能性引起美國主要分子生物學家的注意時,他們宣布在這個以及與之相關的、對重組DNA技術的發(fā)展來說決定性的路線上暫停,以便討論各種引發(fā)問題,再做決定。他們同意等待,直到安全因素能夠被解決為止。1975年科學家再度開會討論,決定取消禁令,后經國家衛(wèi)生署另設研究準則。這個插曲的意味不是分子生物學家共同體拋棄了這個研究路線,只是延遲了研究。其意義是雙重的。一是分子生物學家能夠做出自愿的、集體的決定。暫停是群體決定的結果,它是生物學家在沒有直接的社會壓力的情況下做出的決定。二是他們決定先問問題,而后進行研究。這恰恰與物理學家就原子彈所做的事情相反。伯格小組中被分派病毒嵌入的成員珍妮特·默茨(Janet Mertz)說:“我借助原子彈和類似的事情開始思考。我不想成為向前走、造出殺害萬人的妖怪的人。因此,幾乎到那個周末,我決定,我將不進一步去做與這個計劃有關的任何事情,或者就那件事而論,不進一步去做涉及重組DNA的任何事情?!雹貸.Vollrath,Science and Moral Values,University Press of American,Inc.,1990,pp.149 ~151.雷斯蒂沃說得好:“總是存在對科學的強制。有時,這些強制是從‘外部’(例如由宗教和政治的權威)強加的。有時,它們是從‘內部’(例如當科學權威發(fā)現進行自律的行為是必要的、方便的或謹慎的時候)施加的。對科學的強制的來源和形式依賴于科學活動在建制上自主的程度??茖W文化和更廣泛的文化是反映和指導科學家的行為的價值之源泉?!雹赟.Restivo,Science,Society,and Values,Toward a Sociology of Objectivity,Bethlehem:Lehigh University Press,1994,p.96.雷斯蒂沃接著說:“法律、社會化和職業(yè)化有助于決定,科學家是否將(1)以損害環(huán)境或危及人和動物的完整與福利的方式工作,(2)從事欺騙性的活動,(3)保守秘密?!痹谶@方面,有必要尊重科學的自主性,由科學共同體內部施加的約束或限制一般而言總是恰當的,也是易于收到良好成效的。

        第五,在當代這個科學技術的社會里,社會常常要求科學家就某些紛爭和訴訟為法庭提交科學證據和證言。科學家有道德責任和義務接受和滿足這樣的要求,但是其提供的證據和證言必須客觀、可靠,而且不應該收取額外的好處費。雷斯尼克對此有詳細的分析和論述:當科學家作為在法庭上的專家證言時,應當是誠實的、開放的和客觀的。在法庭上使用專家,會引起一些重要的倫理爭端。(1)專家能夠偏向他們的證據嗎?他們能夠有傾向性地編寫事實和隱瞞證據嗎?雖然專家可能被誘使利用他們的證據,以便影響陪審團而利于特定的判決,但是我們就誠實和開放性所做的論據適用于專家證據。被請求給出專家證據的科學家正在以專業(yè)角色服務,這要求客觀性,忘記這種責任的人將辜負公眾信賴。即使專家被確信被告有罪或不清白,或者訴說當事人的不利條件,也應該堅持依然是客觀的義務。當以證人的立場出現時,科學家應該陳述事實并給出專家意見。(2)專家證據能夠有利益沖突嗎?即使如此,他們應該如何對這種狀況做出反應呢?當專家具有與法庭案例的結果有關的私人利益或財政利益時,他們的證據能夠有利益沖突。沖突能夠發(fā)生在這樣的時候:專家的利益與他在法庭面前提供客觀證據的義務不一致。具有利益沖突的人不應該作為專家證人,因為這些沖突涉及他們的判斷。(3)酬金污染證人提供客觀證據的能力嗎?為證人證據付費,為的是提供給他們花費時間的補償、旅行費用等等。只要專家的酬金與案子的結果無關,酬金不污染他的證據或造成利益沖突。代理人為有利的法庭結果而給專家提供獎金,則會是不道德的,但是為專家證據付做證本身的費用卻不是不道德的。當我們認識到,一些作為專家證人服務賺如此之多的錢,以致于提供專家證據成為職業(yè)時,給專家證人付服務酬金的倫理學就成問題了。如果這些專家部分得到雇傭,因為他們的證據導致有利的結果,那么我們會說他們具有利益沖突,因為他們知道他們在法庭提供的證據能夠導致未來的雇傭和其他形式的財政酬勞。③D.B.Resnik,The Ethics of Science,London and New York:Routledge,1998,pp.149~150.

        第六,科學家應該組織起來,發(fā)揮科學共同體的合力,以便更好地承擔對社會的道德責任。尤其是在二戰(zhàn)使用原子彈之后,以及在當代面對嚴重的環(huán)境和生態(tài)問題、大科學和高技術的不確定性和潛在的危險時,科學家總是行動在斗爭的最前線。第一屆帕格沃什會議于1957年7月7日至10日在加拿大新斯科舍的帕格沃什村召開。共有10個國家的22位代表參加會議,我國科學家周培源也出席了這次會議。會議通過三個報告:(1)在和平與戰(zhàn)爭期間使用原子能引起的危害;(2)核武器的控制問題;(3)科學家的社會責任。④第一屆帕格沃什會議報告:“科學家的社會責任”,王德祿譯,北京:《科學與哲學》,1986年第1期,第196~198頁?!翱茖W為人民”組織和“新煉金術學會”是近一些有組織行動的例子。雖然這些組織還在主流之外,而且也多少有過激之舉,但是它們標明科學群體成員勇敢地承擔起應有的道德責任,正在發(fā)揮集體的影響力?!翱茖W為人民”是一個具有確定哲學的極其活躍的群體。它的意圖是告訴人民,尤其是卷入危險職業(yè)的人以技術危險,而不管在什么領域。成員們尋找和分析在科學和技術中爭論的論題,例如就工作場所的安全提供他們的看法和指導。新煉金術學會代表了在科學意義上是活躍分子的科學家群體。他們的目的是排斥現代科學的復雜精度,發(fā)展在生態(tài)學上穩(wěn)定的和完備的生活方式,克服作為現代工業(yè)社會的不平衡現象。新煉金術者相信,小規(guī)模的分散化的技術發(fā)展,尤其是在食物生產中,是通向穩(wěn)定社會最有指望的路線,而穩(wěn)定社會能與自然和諧相處。他們表明,利用家庭規(guī)模的被膜棚和其他生物生產革新,小規(guī)模的、高密集的農業(yè)能夠在形形色色的氣候條件下成功。雖然該項目不是能量密集的,但是這種農業(yè)類型并未重返舊的耕作方式——完全相反。該方法是有效的,以至作為一種附屬活動的家庭能夠提供一年到頭的營養(yǎng)需要。作為一種附帶的好處,在當地小規(guī)模生產必需品,可以期望導致更多地把重點放在社區(qū)生活上,較少在個人之間造成分裂,從而導致對于責任和目的富有情感。新煉金術者承認,新的食物生產方法不會解決世界的所有問題,但是他們希望,通過表明小規(guī)模的精耕細作農業(yè)技術是行得通的,他們的觀念可以證明在其他領域導致大的發(fā)展。①L.F.Cavalieri,The Double-Edged Helix,Science in the Real World,New York: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1981,pp.156 ~157.

        Scientists’Moral Responsibilities for the Society

        LI Xing-min
        (Association for the Journal of Dialectics of Nature,Chinese Academy of Sciences,Beijing 100049)

        On the basis of stating and comparing two opposite views whether scientists have moral responsibilities for the society or not,this paper shows that scientists should bear relevant moral responsibilities for the society.Then it discusses two questions:why should scientists bear moral responsibilities for the society?Which moral responsibilities scientists should bear for the society?

        scientists;morality;ethics;responsibility;duty

        G41

        A

        1672-9021(2011)03-0001-14

        李醒民(1945-),男,陜西西安人,中國科學院《自然辯證法通訊》雜志社教授,主要研究方向:科學哲學、科學思想史、科學文化。

        2011-05-31

        [責任編輯 普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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