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月西斜
【簡介】:他們是曾經(jīng)的初戀情人,卻因為他的野心而分道揚鑣;再見時,他已經(jīng)是她最好朋友的未婚夫,卻依然希望她留在自己的身邊。而作為南菁會曾經(jīng)的大小姐,她的所有早已經(jīng)成為他攀上巔峰的奠基石。帶著刻骨的仇恨,她的回歸,不過是想要一場同等的報復(fù)。而對于這一切渾然不覺的他,是否會跌進她的溫柔陷阱,一雪她當年的恥辱?還是與她玩一場貓和老鼠的追逐游戲?當黑心黑肺的超級大BOSS遭遇英雄主義的落魄千金,他們究竟是破鏡重圓,還是陌路收場?
楔子
這里是舊金山市最混亂的貧民街。
一條昏暗的深巷中,刺骨的寒風(fēng)陣陣刮過,將滿地破舊的報紙、塑膠袋撩撥得嘩嘩作響。偶爾會躥出一兩只覓食的老鼠,它們夾著細長的尾巴,旁若無人地在垃圾堆里鉆進鉆出。從遠處傳來的悶躁的金屬樂、雜亂無章的敲擊聲、人群瘋似的吼叫,宣告著這個已經(jīng)被有錢人遺忘的地方仍有屬于他們的圣誕狂歡夜。
狂歡?真貼切。
Sean斜倚在墻上,慢慢撥開打火機,點燃一支煙。抬頭,看著四個手持棍棒的混混靠近,狹長灰暗的眼睛在煙芯的明滅中閃動著陰鷙而興奮的光芒……
也許在別人看來,只有心理扭曲或陰暗的人才會有像他這樣駭人的爆發(fā)力,因此每一招都是為了置人于死地。一記重拳將最后一人打倒在地,他笑著走上去狠狠地加了數(shù)拳,直到對方趴在地上動彈不得才晃晃悠悠地起身。
巷子的拐角處傳出一點細微的聲響,他驀地回頭,視線對上一雙閃躲不及的眼睛。那雙眼的主人在看到他的臉后,像是見到鬼一樣迅速后退了一步。
Sean勾起嘴角,游戲才剛剛開始。
……
這次倒大霉了。
寧無殊在心里叫了聲。
她不該在被三叔送來美國才十多天的時候就從酒店里偷跑出來,也不該在看不懂英語的情況下指著不熟悉的地圖讓計程車司機把自己給載到這個鬼地方來,更不該被打架的聲音勾出殘存在理智外的好奇心跑來一探究竟。
結(jié)果她看到了什么?那個黑發(fā)黑衣的有著東方人面孔的少年,比她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要來得恐怖。幸好,她對自己的百米賽跑非常有自信。
“Hey!”他指著她,剛從嘴里吐出一個英文單詞,隨即改用蹩腳的中文說,“你別跑……”
但她已經(jīng)飛快地跑了。
Sean低咒一聲,拔腿去追,她一路朝后面扔垃圾袋讓他覺得很煩,為了不讓兔子從嘴邊溜走,只能踩著垃圾袋飛撲過去,直接將人給壓在了墻板上。
無殊被撞蒙了片刻,等她回過神來掙扎,那雙胳膊已經(jīng)像鐵打的一樣牢牢箍在了她的腰上。
少年身上有一種特有的費洛蒙,混合著淡淡的煙草和血腥味,令她止不住地犯暈。
他在耳邊不懷好意地輕笑:“看你一身名牌,家里肯定很有錢吧?”
是啊,她爸以前是個靠拳頭稱霸菜市場的暴發(fā)戶,恨不得在她脖子上套個盤子大的金牌,再刻上“我爸最有錢”幾個字。聽說有些地方的人很是仇富,若僅僅是想綁架勒索也就罷了,怕就怕劫財又劫……
不!她一聲尖叫!她才12歲,花苞一樣的年齡,怎么可以遭遇這樣慘絕人寰的事情……在他臉上留下數(shù)條抓痕后,她終于從那人蹩腳的中文口語中得知這里沒有什么綁架勒索犯,只有一個混混在向一個有錢人家的小孩推銷自己最擅長的能力,他可以做保鏢、做打手、做替身、做沙包,做一切她想讓他做的事情,只要能離開這個鬼地方。
無殊松了一口氣,突然又覺得自己就像是被賦予重大使命的救世主,為能拯救一個墮落的靈魂而雀躍不已。
不過,那樣的想法最終停留在他將十根帶血的手指扣在她胸口的那個瞬間。本想自我安慰一定是他放錯了地方,但當他以驚奇又憐憫的口氣問她為什么有錢人也會發(fā)育不良時,被遺忘的小宇宙終于爆發(fā)了。她一下子抱起旁邊的垃圾桶蓋,使出吃奶的力氣反手砸在他腦門上作為回答,然后一邊抹眼淚一邊往巷子外跑。
無殊從小耳濡目染,什么樣的渾球沒見過,可就是沒見過這樣的。
瘸著腿依舊無賴的人在后面緊緊跟著,像是她的影子,甩也甩不掉。他說他是華裔,名叫Sean。
無殊一聽,忍不住回頭跳腳罵他假洋鬼子缺德鬼下流坯小人媽的!她漲紅的臉在月光下變得晶瑩剔透,像是要羞憤得滴出水來。Sean看著她,嘴角漸漸扯出不見城府的笑,襯著一身黑紅色,卻有種說不出來的性感。
很多年后,當他以沈時久這個名字站在權(quán)力的頂端,開始他輝煌的人生時,他依舊清晰地記得今時的這一幕。也許正像有些人說的,男人無論多情或冷酷都會銘記他的初戀,稱之為情結(jié)。
第一卷 男人和女人總有一場戰(zhàn)爭
[1] 舊事如夢
平安夜的摩天大樓,燈火通明,似披星巨塔傲踞于城市最繁華的黃金地段。
社會各界名流、媒體以及摩天高層在富麗堂皇的穹頂宴會廳會聚一堂,當數(shù)道光線落在拱柱形門前鋪著深紅色地毯的走道上時,全場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眾目翹盼中,一身黑色制服的摩天總裁在四男一女的隨同下姍姍來遲,立時成為冠絕全場的焦點。男人輪廓深刻的五官在耀眼的閃光燈下折射出冷峻的光芒,頎長身影有如眾星簇月般朝著主席臺走去。原本喧嘩的大廳,因他抬起的手勢而變得異常安靜,獨剩下媒體記者手中雀躍似的快門聲,以及他惜字如金的沉穩(wěn)致辭:“今天要向大家展示的,是即將在四大區(qū)中心投入使用的粒子銀幕。”
通過粒子千變?nèi)f化的組合形式來向觀眾展示懸浮于空中的立體影像世界,并且市面上任何一款手機都能同步顯示,這項技術(shù)是摩天電子耗時兩年研發(fā)的新成果。
晚7點整,東區(qū)的飛馬廣場、南區(qū)的匯元中心、北區(qū)的新街口、西區(qū)的音樂廣場上空出現(xiàn)了震撼人心的一幕:自四面八方會聚而來的璀璨晶點,猶如拼圖般組合成巨大的三維粒子屏,整個宴會廳清晰地浮現(xiàn)在畫面之中,通過環(huán)點反射定位的揚聲技術(shù),廣場上皆能聽到那波瀾不驚的磁性聲音……
如果有人問沈時久是誰?那他一定會聽到各式各樣的聲音。
現(xiàn)年28歲的他,三年前就已經(jīng)是南汀最大社團南菁會的會長,后以沈氏第一繼承人的身份拿下了摩天財團38%的股權(quán),以此打敗另一家族繼承人時任摩天銀行總裁的北堂皓,正式成為這個雙家族財團的第一大股東,并接任財團總裁之位。
其中自然不乏反對的聲音,稱他動用社團勢力以卑劣手段脅迫一些股東在不甘愿的情況下出讓股份。這樣的說法雖未得到證實,卻使他一躍成為最受爭議的風(fēng)云人物。
不過,這些年他在摩天的成績有目共睹,特別是由他主持的地產(chǎn)與電子一直在業(yè)界獨占鰲頭,至今已算是坐穩(wěn)了財團的第一把交椅。
撇開復(fù)雜的背景不談,沈時久本身所創(chuàng)造的輝煌早已經(jīng)讓他成為年輕人的偶像,更是南汀女子望塵莫及的夢想。
無殊對著電腦屏幕露出一抹淡淡的冷笑。每次看到類似的報道,她的反應(yīng)總是如此。這個男人的成功對她來說不過是種巨大的諷刺。一個靠掠奪擁有一切的人竟然會成為人們崇拜的對象,叫她如何能不冷笑。
三年,她離開南汀整整三年,原來什么都沒改變。從回到南汀的那天起,她就在復(fù)習(xí)這種痛楚,伴隨著每夜如期而至的噩夢,她開始變得煩躁。
每天清晨,無殊都會在床頭靜坐片刻,直到窗外的陽光照亮整個房間。
今天,她想出去走走。跨上黑色的改裝凱旋摩托車,聽風(fēng)聲在耳邊呼嘯穿梭,她暫時忘記了所有讓她不快的往事,眼里只有那條永遠看不到盡頭的路。
車子行至北安路十字路口,前方亮起了紅燈。
無殊停下車,抬頭望著交通信號燈上的計時板。數(shù)字跳至30時,耳邊傳來低沉的汽車引擎聲——布加迪威龍的最新限量版,霸道的銀灰色車型使其輕易地成為了車流中的亮點,除卻速度上的無與倫比,其抗擊、防爆能力更是出類拔萃。
無殊握在手柄上的指頭倏地扣緊,深不見底的眼睛透過頭盔上的防風(fēng)鏡看著坐在車里的兩個人。
冬季和煦的晨光穿過車窗玻璃靜靜停留在沈時久冷峻的臉側(cè),他一手隨意地扶在方向盤上,而后接過霍思傾遞過來的手機聽了不到十秒便掛了,犀利的唇角有短瞬的緊繃,目光卻不動聲色地落在前方。旁座的霍思傾靠向他不知說了些什么,他側(cè)過身摸了摸她的頭,親昵之情不言而喻。
計時板上的數(shù)字跳至5,沈時久恢復(fù)到原來的坐姿,視線隨著他的動作自然地滑過右側(cè)車窗。也許他注意到了車旁的那抹黑影,卻不曾有絲毫停滯。
無殊的手指握得更緊了些,一滴冷汗從額際滴落在眼皮上。
紅色的電子數(shù)字跳至0,伴隨著不同的引擎發(fā)動聲,車子就像兩只低吼著對峙的野獸,在電光石火間,沖出了前方阻截的柵欄。
分道而馳。
[2]愛情輸家
圣誕于無殊來說是冷清的,并非是因為無處可去,事實上,她現(xiàn)在的朋友聞奇、小是和宋西一直想拉她出去狂歡一把,但她固執(zhí)地選擇了獨自靜處。整個上午,她都坐在陽臺上的躺椅上翻看約翰?彌爾頓的《失樂園》,一直看到眼睛發(fā)酸,才放下書,望向遠處的風(fēng)景。
在日本的幾年,她一直住在鄉(xiāng)下,早就習(xí)慣了遠離喧囂的生活,回到南汀后便想找一處偏靜的地方,靠山靠水最好??上н@里已經(jīng)鮮少有真正的山水之地,就算有也被夷為平地蓋房造樓了。最后聞奇替她找到了位于東郊的這套老房子,因為離此處不遠有個不大不小的天然湖,風(fēng)景還算不錯,附近也有山,雖然看起來頂多就是個大土坡,但還是能看到幾處峭壁。
有人說過,在我們國家,你的富裕要讓別人看得見,否則沒人會相信你真的有錢。她想,沈時久那幢市價高達3.2億的山頂豪宅應(yīng)該就是最好的寫照。雜志上的照片拍得很唯美,白色建筑主體掩映在蔥翠綠林之間,現(xiàn)代化的理性細膩與大自然的野性粗獷完美地融合,是英國目前最著名的現(xiàn)代建筑設(shè)計大師的代表作之一。
近些年沈時久又多了個收藏癖,有時候為了幾件突然看上的珍品,他會扔下手頭的工作來往世界各地的拍賣會一擲千金。有人收藏是因為真的喜歡,有人卻是因為單純地想得到,他便是后一種人。而這種人對已到手的東西通常不會再多花半點心思,大概連他自己都記不清別墅的儲藏室里究竟堆放著多少以百萬計價的名貴奢侈品。
在家閑待了半天,無殊下午跑去爬山,一鼓作氣到了峭壁頂處,才知道此地已經(jīng)被人征服過。一塊突出的大石頭乍看人模人樣,上面用紅色噴漆噴著“山頂凍人”四個字。
別說是冬季,就是春秋時節(jié)站在這個風(fēng)口位置也還是很冷。她自出了事故后一直畏寒,在頂上待了沒多久,就找了一條較緩的坡道往下走。不過天公不作美,偏偏在這時下起了雨,雨點打在山樹上,啪啪作響。
她低咒了一聲,想趕在山路全濕前下山,好不容易近了山腳,卻踩到一虛坑,腳踝扭過,身體不自覺地失了重心,差點就從坡道上一直滾進馬路上駛來的雷克薩斯車的輪子底下。
車子停了,一個女人從車上走下來,身后還緊緊跟著一個男人替她打著傘。
“小姐,你沒事吧?”
無殊驀地抬頭,四目相對,兩張臉兩副表情,有點滑稽。
“你怎么會到這種鄉(xiāng)下地方來?”
“……我去了趟靈安寺。”幾年不見,霍思傾顯得有些拘謹。
無殊了然地點點頭:“要結(jié)婚了,去寺里求個平安符也好?!?/p>
霍思傾不是沒有聽出她話中的諷刺意味,可說到底都是自己活該,她不能也不會和無殊計較。見她的腳似乎崴到了,便說:“你要上哪兒,我送你?!?/p>
“不用了,我就住在附近。再說你這種高檔車也沒法開過去,幾個泥坑一過,就不是雷克薩斯,而是雷死傻死了?!?/p>
霍思傾一時沒了主見,后面像是保鏢一樣的高大男人開了口:“霍小姐,快5點了,再不走沈先生那邊怕是會遲到?!?/p>
無殊朝一邊移了兩步,讓開道:“來日方長,總有機會再見的?!?/p>
“那你多保重?!?/p>
坐進車中,霍思傾透過車窗看后方。
依舊矗立在原地的寧無殊被籠罩在朦朧雨絲下,像江中飄搖的一稈孤蘆,叫人沒來由地心悸。
以前還是南菁會大小姐的時候,無殊有個不好的習(xí)慣,早上不管吃什么一定會吃一半倒一半。因為喜歡賴床,8點上學(xué)她7點被人叫醒,每次都要在床上思想斗爭半個小時才能起床成功,吃早飯自然成了大問題,又不能不吃,只好趁父親不注意將吃不完的統(tǒng)統(tǒng)倒進同桌吃飯的任何人碗里。后來沈時久跟著她回了國,她就只往他的碗里倒了。
別看他現(xiàn)在高高在上、一呼百應(yīng),那時候讓他走東絕對不會爬西,讓他走路絕對不會坐車,讓他幫忙把功課做出90分的成績絕對不會做成91分。但他太聰明,不論做什么事一遍就過,又從不出差錯,父親向來看重人才,沒多久就將他帶進了南菁會,等到他成為社團大紅人后就再也不是她可以欺負的混混了。
有人提醒過她的父親,說沈時久這個人野心勃勃,是不會甘心屈就于他人之下的。但是他只有無殊這一個女兒,在得知自己患了絕癥后,便有了一個打算,如果沈時久能成為他的女婿,那會長就可以讓他擔(dān)任,女兒也不會吃虧。沒想到,沈時久拒絕了,他說她并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好強的她雖不曾表露什么,但身為女性的自尊到底是受了傷害,因為在父親眼里她是個弱者,在一起生活了十年的他眼里自己是個不知好歹、任性、不討喜的女人。
父親溘然離世,她的情緒非常低落,再也沒了往日勇者無懼的沖勁,甚至有了離開南菁會的想法。然而在這段時間里,沈時久也像變了個人一樣,不再和她針鋒相對,反倒讓她產(chǎn)生了曖昧不清的感覺。
她那時候真是很單純,以為他和她一樣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就算心里喜歡,嘴上也不肯承認。所以,他可以縱容她無理的發(fā)泄,她可以容許他擁抱她、親吻她,甚至逾越了規(guī)矩與她有了肌膚之親。
后來她做了一個夢。站在熟悉的家門口,四周卻是黑色的棘藤,滑膩得泛著青光的石板路縫間隱約可見紅色的液體流淌而過,慘白的月亮掛在半空,幽暗沉寂得讓人發(fā)狂。沈時久朝她走過來,近了才發(fā)現(xiàn)他胸前有一攤黑色的血漬,他說他在找一樣?xùn)|西,然后就看到他握著一把刀向她毫不留情地揮過來。
三天內(nèi),南菁會內(nèi)部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原本忠于父親的部下一個個提出退休回家養(yǎng)老。她仔細回想,發(fā)現(xiàn)很多以前推翻的懷疑如今成了可能,意識到事態(tài)的嚴重,她不顧沈時久心腹的阻攔推開了南菁會總部的會議室大門。
誰也不用開口,她便如墜寒潭。在這個地方,在她所不知道的時間,沈時久以及洛則在內(nèi)的南菁各分會的代表全部聚集于此。顧沅其、徐露、伍向陽和習(xí)天宇都是沈時久一手提拔上來的,看到他們她無須驚訝,只是沒想到連視她如親人的洛則和三叔也背叛了寧家。
變勢之快始料未及,在父親過世的第五周,大家一致推選沈時久成為南菁會的新任會長,原定繼承人的她被他們以不適合主持大局為借口架空了所有權(quán)力。
那天,他對她說:“我這么做有我的理由,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p>
是啊,后來她終于明白了他所做的一切是為了什么。一轉(zhuǎn)眼,你會發(fā)現(xiàn)什么都變了,信任變成了懷疑,溫情變成了冷酷,幸福變成了諷刺。她站在窗口,用指甲一遍遍撓著玻璃,那種刺耳的、尖銳的聲音揪著她的心臟,在上面勒出了一道道細小的傷口,然后,崩潰。
一大早,無殊便走進書房打開電腦,登錄MSN,找到線上的K。K是無殊在日本的老師介紹認識的,不過她一直不是很清楚這個人的真實身份,只知道他可以在半小時內(nèi)破解任何網(wǎng)絡(luò)系統(tǒng)。
“K,有沒有什么好消息?”談話簡單明了。
“中東戰(zhàn)事一觸即發(fā),國際炒家預(yù)備借題發(fā)揮,石油價格到時肯定會大幅上漲,建議只將能源類股票趁低滿倉。往年油價上調(diào),房價一般會下跌,但這一次很難說,看誰吃得最準。”
“不知道沈時久怎么打算,摩天近來對地產(chǎn)的投入很大?!?/p>
“我這里新出了一個木馬程序,你要不要拿去試試?”
短時間內(nèi)入侵一臺電腦對于K來說不是件難事,但要在一臺電腦內(nèi)植入木馬,并且在有所動作時安全地躲過摩天內(nèi)部的查毒系統(tǒng)卻需要機主的“配合”,于是K建議她通過電子郵件來激活病毒留在沈時久個人電腦里的后門。
沈時久是否會看自己的郵件,無殊沒有十足的把握。如果對方不屑一顧,再多的話也就是一串串的字符而已,所以她只是說:“我回來了?!?/p>
一分鐘不到的時間,那邊便有了回音??粗锣]件的提示符,無殊倒是有點意外。
“無殊,你在哪里?我是洛則?!?/p>
無殊隨即下意識地看向剛才的郵件地址,的確是沈時久的私人郵箱。
那邊很快發(fā)了一條信息過來解釋:“抱歉,我正在給會長的電腦作例行維護?!?/p>
精明如沈時久一向分得清孰輕孰重,南菁會有顧沅其等心腹坐鎮(zhèn),不用擔(dān)心會出什么亂子,他轉(zhuǎn)做幕后就好。但摩天財團卻復(fù)雜得多,那些被“鎮(zhèn)壓”的家族股東們個個都想咸魚翻身,重新上位。他謹慎慣了,不肯用摩天原來的人,將有著金融學(xué)碩士學(xué)位的洛則從南菁會調(diào)離,留在身邊充當高級助理完全合情合理。
對她來說,這是件好事。同樣是背叛了寧家的人,洛則卻遠比沈時久要有人情味得多,至少他還懂得愧疚,而愧疚的情緒往往會讓人失去防范的意識。
“他要結(jié)婚了,你知道嗎?”
短暫的沉默后,她打了個笑臉過去:“恐怕整個南汀的人都知道了?!?/p>
兩個在她生命中曾占據(jù)著重要位置的人,如今就要喜結(jié)連理。聽起來就像是三流小說里最俗套的故事情節(jié):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初戀情人竟然是只狼,不但將她吃干抹凈還侵占了她的所有;昔日好友不顧朋友情誼毅然倒戈;她在他們手下輸?shù)靡粩⊥康?,最后慘淡出局……
若結(jié)局只是這樣,未免有些不盡如人意。她按捺著性子沉默了三年,等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有足夠的力量去向那個人討回自己所失去的一切。
而這,即將是一個新的故事。
[3]誰知道她的難過
宋西就像以前的寧無殊,睡得比雞早,起得比豬晚。所以,太陽烤屁股的時候她還在床上死命掙扎最后無數(shù)個五分鐘。熟悉的剎車聲搞得樓下雞飛狗跳,她騰地從床上翻滾了起來,拉開窗簾往下瞅去。
站在機車前的酷女人摘下頭盔,側(cè)過臉若有所思地望著遠處的一座摩天輪。
說起那摩天輪可大有來頭,原是某個財大氣粗的公子哥為了紀念和某個姑娘的相識投資造的,公子哥叫北堂皓,姑娘叫寧無殊??上б欢卫寺墓适虏]有成就一段美滿的姻緣,結(jié)果是姑娘遠走他鄉(xiāng),公子哥被流放到地球的另一半,而罪魁禍首沈魔頭卻在南汀獨自逍遙。
宋西天生就對別人的故事充滿了探索精神,至今已經(jīng)不下50回想要從寧無殊的嘴里套得她和沈大魔頭的情仇糾葛完整版。不過很明顯,這一次是哪壺不開提了哪壺。因為大姐頭說:“西西,陪我去喝兩杯吧。”
幾分鐘后,她們已經(jīng)到了藍調(diào)酒吧的門口。車子剛停好,宋西從后座上滑了下來,幾乎要上吐下瀉。
宋西并不是井底之蛙,那種用兩個輪子跑出F1速度的她也見過,可前提是道路平穩(wěn),沒有太多曲折,而不是在蚯蚓似的小街小巷鉆墻。雖然走小路的確省了不少時間,雖然被人吹口哨行注目禮很是飄飄然,但真的飄起來的時候就太恐怖了。
推開酒吧厚重的木門,迎面而來的是勁爆的DJ音樂、喧鬧的人聲以及混合著烈酒味的熱潮。她們踩在用砂石鋪墊的彈性黑木地板走道上,心情亦隨之跳躍起來。
無殊帶著宋西找了個偏位坐下,聞奇一個電話打過來,聽到周圍的聲音就知她們在哪里,說了句“等我”掛了電話。
宋西拿根吸管搗鼓著飲料杯底,見無殊一直看著雜志不翻頁,于是好奇地探過頭。原來是關(guān)于沈時久宣布婚訊的事情。宋西小聲問:“大姐頭,他要結(jié)婚了,你真的一點也不難過?。俊?/p>
小說里都是這么寫,初戀男友要結(jié)婚了,新娘卻不是我,于是一邊喝得酩酊大醉,一邊哭得稀里嘩啦。
無殊抬眼看看她:“西西,你是不是認為我應(yīng)該舉著沖鋒槍奔到他跟前問他到底是要命還是要結(jié)婚?”
不不!她覺得理想的做法應(yīng)該是穿上最性感的SM裝把沈魔頭綁在床上拿鞭子抽一頓,然后目光嫵媚地問他到底是要她還是要結(jié)婚。
宋西癡癡地想著,差點噴出鼻血來。她馬上就忘了之前的教訓(xùn),伸長脖子沖無殊賊兮兮地說:“大姐頭,有件事我說了你別生氣哦?!?/p>
“說吧?!睙o殊隨手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小是講沈時久其實挺奇怪的,她懷疑他是不是不喜歡女人呀?”
稍稍被酒水嗆到,無殊忙抽出一張餐巾紙擦了擦嘴:“小是還說了什么?”
宋西對了對手指:“小是說,像他那樣有錢有勢、精力旺盛的白眼狼,如果有正常的生理需求最少也得有七八個情人。可是他身邊很少出現(xiàn)女人,就連他那個未婚妻也像是突然冒出來的一樣,反倒是跟幾個手下走得特別近?!?/p>
“別胡思亂想了,”無殊敲了敲她的頭,“我可以告訴你,他很正常?!?/p>
“哪里正常?”宋西扮起天真來。
話既出口,如果不給出一個滿意的答案,宋西怕是會耿耿于懷一直惦記著。無殊撇過臉說得小聲:“生理很正常?!?/p>
成年人當然知道這句話代表著什么意思。宋西暗暗給自己豎了兩個指頭,果然誘供比直接問要容易得多。她長長“嗯”了一聲:“那也可能是后來變得不正常了?!?/p>
沒想到無殊會因此僵住了臉。
宋西以為她這是生氣了,于是扭扭捏捏地想要岔開話題。哪知無殊仰頭將一杯酒灌進了肚子,重重地放下酒杯,說:“我打過他一巴掌?!?/p>
“???”宋西呆住了。
無殊自嘲地說:“那個時候挺幼稚的,覺得有些事很不公平,所以就想找點平衡。”
兩個人最像的地方便是骨子里的驕傲不輸給任何人,也都喜歡由自己來掌握局面,這會讓他們覺得比較安全。
但是那一天,雙方都失控了。
無殊站在沈時久的房間里說:“浴室借我用一下,我那邊的壞了?!?/p>
他說好。
當她洗完澡走出來的時候,他在門口像守株待兔的獵人,將她圈進自己的胳膊。
她被嚇了一跳,剛要掙扎,卻在接觸到他期待的目光后放棄了這個念頭。當時,她的腦子混亂一片。他吻她,很細致地吻,如同一片片鵝絨落在唇上輕輕旋轉(zhuǎn)。她就像那單純的小紅帽,被一只狼引誘著走進茂密叢林。
兩人跌落在床上,曖昧的燈光中,他身上的襯衣已經(jīng)亂不成形,最后一顆扣子也被他扯開。他肌理飽滿的皮膚如絲般滑膩,她驚訝于一個將打架視為家常便飯的人,身上居然沒有半條傷疤。直到他牽著她的手,引導(dǎo)她觸摸自己背部的皮膚,她的眼睛才亮了起來:“怎么來的?”
他說:“小時候翻圍墻不小心摔了下來,背著地扎進了一些碎玻璃。因為沒錢看醫(yī)生,只能自己草草處理了一下,后來傷口發(fā)炎化膿,這才留下了疤?!?/p>
他一只手插入了她的發(fā)絲,另一只手靈巧地解開她的衣扣。柔滑的舌尖自脖頸一路向下挑逗著她敏感的神經(jīng),她忍了一會兒還是控制不了地呻吟出聲。
他說他最喜歡她的腰,不過分纖細或豐腴,攬著它就像攬著她的全部。
陌生而霸道的初探,令她心生不安,但在他的安撫之下,這種不安逐漸消失了。他很是體貼地照顧著她的感覺,以親吻與愛撫來分散她對痛感的注意力。她迷蒙的眼睛里糾纏著躍動的星點,不同于任何女人的嫵媚,像是他生命中的光,吸引著他去探索、去擁抱、去占有。他忘情地擁住她,將她壓進柔軟的被褥之中,把自己20多年來最誠實的一份欲望以深而有力的姿態(tài)嵌入她的身體乃至她的靈魂。
潮海起伏,淹沒了所有干澀的土地。激流將至,她卻感到了恐慌,驀地大喊:“不行!”
他哪里還能聽得進她的傻言傻語,干脆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她嗚嗚叫著,竭力想要擺脫他的控制,無奈力道懸殊。
最后關(guān)頭,她揚起手狠狠扇在了他的臉上。
那樣突然的一巴掌,什么都靜止了,他緩緩回過頭,目光涼如水。
無殊想,如果當初沒有跨出那一步,以后的很多事或許都不會變得無法控制。就像多米諾骨牌,只需輕輕推倒第一張牌,其余的便再也站不穩(wěn)腳跟。
宋西的鼻子一陣陣地發(fā)酸,有時候看虛構(gòu)的故事都會掉眼淚,何況是發(fā)生在身邊的事。
無殊遞給她一張紙巾,搖頭說:“愛哭的毛病還是沒改?!?/p>
宋西想起幾年前第一次見到大姐頭時,自己就坐在洗手間的地磚上,因為委屈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大姐頭說:“從來不知道一個人會有這么多眼淚,像是往外灑水似的?!?/p>
她有些不好意思,用紙巾捏住鼻子擤了幾下,搓成一團習(xí)慣性地扔了出去。有人條件反射地接下了那團紙巾,她頭也不抬地說,“剛擤過鼻涕?!?/p>
聞奇一下子將紙團拋得老遠,回頭大力拍了下宋西的腦門:“敢戲弄你奇哥?!?/p>
“很疼??!”宋西摸著頭叫。
小是跟在后面一起過來,見聞奇理所當然地坐在無殊身邊,心里便憋了一口氣,叫宋西坐到外側(cè),自己擠進里邊。她伸手扯了扯皮衣領(lǐng),嚷嚷道:“空調(diào)打得這么高,熱死人了?!?/p>
那皮衣的領(lǐng)口本來就開得低,經(jīng)她這么一扯,胸前的皮膚便露出大片。
無殊坐在她對面,一抬眼便看到一些暗紅色的印子,十分顯眼。她敲了敲桌面,說:“聞奇,你跟我來一下,我有話要問你。”
洗手間門前,她開門見山地問:“你和小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聞奇眼神沉默。
無殊又問:“談戀愛?”
“不是?!彼缚诜裾J。
“聞奇,我對你很失望?!?/p>
見她要離開,聞奇年輕帥氣的臉龐閃過一絲慌色,急急道:“無殊,我跟她并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只是……”
無殊一動不動,半晌才說:“沈時久惡意收購摩天股份的時候我去找過霍思傾,希望她不要將手上6%的股份讓出,她一口答應(yīng)。雖然別人一再提醒我不要過分相信一個人,我還是作了這樣的選擇。不光是因為我和她有著四年不摻雜質(zhì)的友誼,更因為她的善良和識大體。我唯獨沒有想到,霍思傾一直喜歡的人是沈時久,更沒想到為了愛情,她可以拋棄任何東西。聞奇,一步錯,滿盤皆輸,我最不想看到的是讓錯誤再重演一次?!?/p>
寧無殊和霍思傾是大學(xué)時代的好友,性格南轅北轍的兩個人能夠湊到一起去,跌破了不少人的眼鏡。無殊尤其珍惜這份友情,以至于遲遲不敢將復(fù)雜的家庭背景如實相告。后來霍思傾還是知道了,因為一次意外,她認識了令她一見傾心的沈時久。正當無殊暗自慶幸兩人的友誼“堅不可摧”時,大大咧咧的她并沒有發(fā)現(xiàn),霍思傾之所以時常來寧家大宅找她其實是因為沈時久。最后,兩人終是因為這個男人而徹底地分道揚鑣。
從此她明白了一個道理:女人的友誼,最經(jīng)不起愛情的考驗。
【下期預(yù)告】:沈時久是個不好惹的渾蛋,他徹底毀掉了寧無殊的生活,還即將和她最好的朋友結(jié)婚。情人的背叛,朋友的倒戈,嫁人的死亡,讓寧無殊差點崩潰,不過這一切她都承受下來了。當一個倔犟的女人選擇放棄尊嚴的時候便代表她的恨已經(jīng)深入骨髓,她活著的唯一目的,就是報仇……更多精彩,盡在下期《飛?言情》,敬請期待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