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錫文

短命的樓房按照新規(guī)劃的確生錯了地方,拆遷布告已上墻,住了幾年的屋子將化為烏有。與其租房子棲身還不如到小兒子斗室將就,跟剛會走路的孫女在一起,單調(diào)的時光平添了許多精彩。

聰悟的小孫女愛唱歌。那天下午,奶奶說去買燒餅,孫女高興得唱“辣妹子辣,辣妹子辣,辣妹子從小不怕辣”。奶奶買的是一種蘸辣醬的薄殼燒餅,上次買過一回,孫女要吃。奶奶說辣,寶寶不能吃,寶寶說不怕。奶奶一高興就唱起了辣妹子,孫女跟著唱,很快就記住了。

一天,外甥女帶來了正陽關(guān)特產(chǎn)香蒿?？匆娔棠陶镒?孫女過去撿一根就唱:沒有花香,沒有樹高,我是一個棵無人知道的小草……奶奶笑得合不攏嘴,說寶寶真棒,前幾天教的歌你倒學(xué)會了,還能做到活學(xué)活用。我同樣驚嘆,這么小的孩子不光是記性好,腦子還能產(chǎn)生聯(lián)想。

“五星紅旗迎風(fēng)飄揚(yáng)……”坐在媽媽懷里的孫女,透過車窗看到了學(xué)校操場上空那面鮮艷的五星紅旗。

“這首歌是誰教的?”媽媽問。

“那酒干倘賣無呢?是姥姥?！睂O女答。

全家人常為孫女的語言表達(dá)能力而竊喜。

每天早晨是兒子兒媳愁腸的時候,大人醒了小寶寶也睜開眼了,你急著上班,她說不要不要。小孫女的哭鬧,全家人都很著急,我和她奶奶變著法子哄。還結(jié)合各種機(jī)會跟她講,小孩子要上學(xué)大人要工作的淺顯道理。情況終于發(fā)生了變化,這一天的清早寶寶醒了就對媽媽說:上班啦,走吧。小夫妻倆喜歡得不得了,縈懷的愁緒頓時煙消云散。

連日來我們勸寶寶的話能裝幾籮筐,到了寶寶的小嘴說出來時就是很簡單的那么幾個字,這說明具有初步想象力的孩子還能對語言進(jìn)行“過濾”。

寶寶離不開媽媽不單是緣自年齡小,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媽媽和她在一起的時間太少。每天上班早下班遲,有時中午又不能回來,雙休日還要加班,加之有一陣子外出學(xué)習(xí)。這會不會在寶寶幼小的心靈留下恨的擦痕?出遠(yuǎn)門那些日子,寶寶經(jīng)常拿起話筒——喂,媽媽呀,我打電話了。有時她自言自語:我打媽媽,打媽媽。我猜想寶寶實在是想媽媽了,因為她常唱的歌是“世上只有媽媽好”。在很多情況下,成人很難猜透兒童的心思。

所有親人的姓名小孫女都記得清清楚楚。經(jīng)常直呼其名的則是我,有時還稱我同志。一次她又三個音兩個字地叫,爸爸不愿意了,說喊爺爺。越是厲害,她越是起勁地喊。一雙眼睛瞄著她爸爸的臉,眼水順著小臉流,哭都哭出來了,喊我名字仍不停下來。我忙解圍說,沒事,寶寶喊著玩的。當(dāng)她爸換了副面孔時,她的眼神不再與她爸爸對峙,偎到我跟前,親熱地喊:“我爺爺,我爺爺好?！比堑么蠹叶夹α恕?/p>

孫女常討好說奶奶漂亮、姥姥漂亮、媽咪漂亮、爸爸好帥。一次我去參加一個會議出門前換了一身新衣,孫女看看說,爺爺穿得好漂亮啊!我在心里笑了一下,寶寶說話是有分寸的,并不隨意奉承。幼兒說話往往是童心之初的本真。大她幾歲的姐姐說話會想一想,有時會保持心理上的沉默。心理的成長每向前進(jìn)一步,直率就會相應(yīng)地減少一點(diǎn)。人長大了,思想成熟了,心理的率真將會被包裹起來。

孫女懂禮貌,誰幫她做了一件事,比如沖奶粉倒開水喂飯,比如穿衣洗臉洗腳倒尿盆,她總要說一聲謝謝。見到人常主動打招呼,不會錯輩分。有一天奶奶抱孫女上街,多遠(yuǎn)她就向一位老婆婆喊:奶奶好!那位腿腳不方便的老婦人甚是欣慰,喜笑顏開地說,小寶怎這么好呢?長大了一定有出息,許多大人小孩見我這邋遢相都離遠(yuǎn)遠(yuǎn)的。

孫女有時會在睡夢中笑出了聲。一位太太輩的說,她掉到了福窩里。孫女會做夢,那就讓她插上智慧的翅膀成為自由自在夢想的人。孫女常問這是什么?那是什么,世界對于她來說是一座迷宮,進(jìn)步著的孫女幾乎每天都給我們帶來驚喜,使原本乏味的生活變得豐富而生動。

一天,奶奶問孫女,明天是什么日子?

祝你生日快樂——孫女先用中文后用英語高唱,為自己祝福。

寶寶幾歲了?

兩歲。孫女伸出食指中指答。

叫什么名字?

汪忻悅。

責(zé)任編輯:黃艷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