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載乘客的中巴車歡快地行駛在國道888線上。車子剛剛從鱗次櫛比的樓群夾縫中駛出,駛向滿目蔥郁的曠野,陣陣清新的空氣驅(qū)散了車廂內(nèi)的悶濁。乘客們心曠神怡興致高漲便天南海北地嘮起來。
一個干部模樣的人說:前年我出差到S城,抽空逛商城。那時我腋下夾個\"老板包\"鼓鼓囊囊的。倒不是錢財,無非就是牙膏毛巾這些不值錢的東西。但是,萬沒料到會引起幾個毛頭小賊暗中盯梢。在商城一隅,一個賊\"唰\"的一聲抖開明晃晃的刀子逼了上來說:“老表,借幾個錢用。不然,哼哼!”只見他鼻翼神氣地往上揚了揚。我一言未發(fā),伸進包里摸出一把更長更亮的刀子在那家伙面前悠閑地剔著指甲垢,一字一頓說:“要—錢—么—?那得比比誰的刀更厲害!”結(jié)果那賊失魂落魄地溜之大吉了。
這沒什么了不起的!一位胡子拉茬的彪形大漢道:“去年夏天,我去市場挑雞蛋。我的一沓錢是隨意地塞在褲兜里的。因為全神貫注,一把長長的鑷子探進我的褲兜里時我竟渾然不知。賣雞蛋的大嫂\"哎呀\"失聲驚呼。我恍然明白了,扭轉(zhuǎn)身來攥緊賊的領(lǐng)口,照準他的胸口就是一拳頭。打完之后仍不解氣,喝令他跪下朝他屁股又飛去幾腳。直打到他可憐巴巴求爹告娘了方才罷手。
一位不起眼的大嬸由衷的說:是啊,這年頭,非得多一些像你們這樣敢站出來的人,那小偷小摸的囂張氣焰就被打壓下去了。
中巴車嗚嗚轟鳴著朝前開去。炎熱的天氣令大伙的談興漸減,不久都打起盹來了。車內(nèi)安靜如夜。
一個留長發(fā)的人不知從什么時候站了起來,手逐一伸進一個個熟睡乘客的口袋。當他的手湊近干部的褲兜,干部假裝鼾聲連天,馴服如羊羔一樣。長發(fā)掏出他50元錢,他連哼都不敢哼一聲。
輪到胡子了,長發(fā)愣是把胡子的身體翻過來倒過去??墒呛铀梢活^死豬樣,好像一連3天都沒合眼,此刻正忙著補覺呢。
輪到大嬸了,大嬸睡得正香,感覺褲兜有異樣,揉一揉朦朧睡眼,發(fā)現(xiàn)長發(fā)正用刀片\"嘶嘶\"地割她的褲兜,幾十元皺巴巴的毛票塊票撒落一地。大嬸是做蔬菜生意的,每一分每一毛都浸透著血汗。只見她騰地站起,照長發(fā)的腿肚子狠狠的踹上一腳:\"你這個死野崽!老娘千辛萬苦賺的養(yǎng)家錢你也想拿?你這么年輕,又不缺胳膊少腿的,你不會去找錢啊?\"
“長發(fā)”伸手去撣褲管上的泥巴,想還手,但是一看到車內(nèi)幾十雙憤怒的眼光瞪著他,只好落荒而逃。
“長發(fā)”走后,人群又轟然沸騰了。被偷了錢的開始用天底下最惡毒的粗口罵“長發(fā)”。沒被偷錢的暗自慶幸。干部和胡子重又神氣活現(xiàn)起來:\"要不是剛才睡著了,準有他的好戲看!\"只可惜他們的話更像是說給他們自己聽的,原先吹大的肥皂泡完完全全破滅了,鬼才相信他們!
乘客們把所有驚喜崇敬的目光都投向這位身子單薄的大嬸身上。